经过几十秒莫名的沉寂后，贺齐燃低声开口道“刚才的……警笛声，是你放的吗？”
虞欢点了点头，说“是我放的。”
“手机录音?”
“嗯。”
他扯了扯发疼的嘴角，淡淡道“谢谢。”
“……不用气。”
他像只是过来道一句谢的。
虞欢抬眼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垂眸时瞥见他手臂上，腿上的伤口、淤青，抿紧了唇，心情有些复杂。
看起来好疼的样子，可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
说是潇洒转身就走，但贺齐燃的步伐其实放得很小，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前走。
不时侧着身子，余光往后面看。
少年的心理很是矛盾。
不希望她看到自己狼狈沮丧的样子，害怕她因此远离自己。
但心底又隐隐期许着，她帮他赶走了那三个人，好像也没嫌弃他，那接下来会不会……
迟迟没察觉到少女跟上来的迹象，贺齐燃耷拉着眼皮，心底的委屈愈发浓厚。
“哒哒哒……”
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黑眸微闪，迅速转身，眼底微不可察的期许冒出了尖。
“呼，贺，贺齐燃，总算找到你了！”
眼前的少女大口喘着气，看着他时，眼睛亮了亮，眼底掠过一丝庆幸。
是林妍。
不是她。
贺齐燃眸色微暗，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
“你，你还好吧?贺齐燃。”
林妍没察觉到少年细微的表情变化，拧了下眉，望着他，神色多了点担忧。
听到这，贺齐燃猜测，她应该是知晓了点他家里的情况，停顿了几秒后，缓缓开口，“……还好。”
即使这话说服不了自己，但是他也不想别人为他担心，甚至同情他。
他不需要。
“呀！你，你这是被谁打的？”
林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少年嘴角和手脚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简直是触目惊心。
“你别管了，回去吧，我自己走走。”他冷冷地说。
“可是……”林妍犹疑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不疼吗？”
“要不，你先买点药涂一涂吧！”
贺齐燃“不用了，我不疼。”
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却让人拿他没办法。
叮——任务触发中……
任务触发完成。
虞欢眨了眨眼，听着前面两个人一来一回的对话，直至任务完成的声音响起，她才松了松心神。
总算是完成了。
——
“林妍，贺齐燃。”
突然传来的女声甜甜的，尾调微微扬着，好似很开心。
这是……
少年的黑眸亮了一瞬。
林妍和贺齐燃一齐转身，站在他们后面的少女漂亮娇俏，笑起来桃花眼弯弯的，可爱极了。
是虞欢。
“好巧啊，虞欢。”林妍有些惊喜，“你是出来玩的吗？”
“……对。”虞欢眼神飘忽了一下，还是笑着应下来了。
总不能说，她是为了跟踪他们两个特地出来一趟的吧。
“你手里拎着的是吃的吗？”林妍好奇地问。
贺齐燃垂首，目光也随之移了过去。
少女手上的袋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的根本不是吃的，喝的。
有棉签，酒精，碘伏，湿巾，还有红花油，杂七杂八的一堆。
他眨了眨眼，愣愣地盯着袋子。
她是给他买的吗……
一闪而过的念头，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少女脸上。
贺齐燃努力地压抑住嘴角上扬的趋势，凝视着她澄澈的桃花眼，故作淡定道“你……为什么要买这些啊?”
“给你买的。”她说。
闻言，他睫毛轻颤，耳根子微红，心跳蓦然漏了几拍。
真的是给他买的，她没有离开。
“给，给他买的?”林妍瞪大了眼睛，看向虞欢，问“你们刚才就碰见了吗？”
虞欢“嗯。”
“这个都给你，你拿去涂一涂吧，要是不及时处理伤口，会继续发炎的。”
她把手上拎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贺齐燃垂眸，勾了勾唇，伸手接了过来。
触碰到少女温软的指尖，他神色如常，心跳的速度却又快了些。
除他之外，无人察觉。
“涂药也得坐着涂啊，不然随便找个地坐着也不太好。”林妍躲到虞欢的伞下，笑着扭头问她“要不我们去奶茶店坐坐吧。”
虞欢想了想，说“我刚刚看过了，周围奶茶店里几乎都满人了，座位都坐满了。”
“那要不去新华书店吧，那凉快又宽敞，座位也多。”
“渠姐说要买的那本练习册，我还没买呢，正好过去买了。”
林妍说完，眨着眼睛看了看虞欢，又瞅了瞅贺齐燃，“怎么样?怎么样?”
贺齐燃拎着袋子，站在一旁的阴影下，瞥了虞欢一眼，没有率先开口。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也还没买呢，那就一起过去吧。”
被林妍一提，虞欢瞬间记起这茬，眉眼弯弯，出声表示赞同。
“嗯，可以。”贺齐燃紧随其后说。
林妍“太好了，那我们现在过去吧！”
虞欢“嗯。”
贺齐燃“好。”
新华书店——
书店里的确宽敞明亮，一进来，三个人就被冷气包围了，凉爽又舒服。
“贺齐燃，你买老师说的练习册了吗？”
林妍突然小声问。
贺齐燃顿了片刻，说“没有。”
“那你们先去占座吧，我帮你们一起拿了就成，不用三个人一起过去。”
虞欢“也行，谢了~林妍。”
贺齐燃“谢谢。”
林妍摆了摆手，轻声说“小事一桩，不用气，你们赶紧去占个座吧，找个三人的。”
虞欢“行。”
……
虞欢穿过一排排书架，经过几张四人桌，看了几眼，又接着往里走。
贺齐燃拎着袋子，保持着沉默，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像是一对连体婴，她停他也停，她走他再走，保持着几步之隔，不远不近，刚刚好。
“就这吧。”
虞欢脚步停了下来。
“嗯，可以。”贺齐燃没注意看，听见她说好，下意识附和了一句。
面前的三人桌紧靠墙角，几乎处于尾端，前面还有一张四人桌，靠着窗户，但没人。
应该说前面连着几张四人桌都没有人坐，周边很安静。
她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十分满意。
虞欢顺势拉开中间的椅子坐了下去，贺齐燃拉出她右手边的椅子，把袋子放到桌面上，不慌不忙地也坐了下来。
椅子间的空隙本就不是很大，少年又生得人高腿长的，两个人的距离一下拉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