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轨就像家暴,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张美丽与老王的关系越走越近。这天下班,老王说妻子跟她赌气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邀请张美丽去自己家里。张美丽正犹豫不决,老王拿出一块精美的手表送给她,并从身后抱住了她。张美丽的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于是头脑一热,她就钻进了老王的车上,跟老王去了他家。
一个女人的可悲之处就在于,为了一点点的温存和怜惜,而搭上一生的幸福。
张美丽来到老王家,她没有想到,此刻,她会成为这个大而豪华的房子的女主人。虚荣心已经吞噬了她的理性。自从那天亲热后,她不再生分地叫他王总,而是亲切地称呼他为老王。男女一旦有了肢体接触,就放下了戒备心,同时也丢掉了羞耻心。
老王迫不及待地给张美丽放好了水,张美丽配合地先去洗澡,她的身上犹如烈火在灼烧。看着张美丽湿漉漉地从洗澡间出来,老王就像牲口一样地扑了上去。两个人扭作一团,那种偷腥的感觉,仿佛在享受美味一般。
激情过后,张美丽的心又被懊悔翻搅着,她连忙穿好衣服,像个逃兵一样,不敢面对这样的战场,那是犯错后,无法收拾的战场,也可以说是个烂摊子,如果没有暴露,一直维持在地下,也许会有一个好的结果,但是种下了因,怎能不结果。张美丽兵荒马乱地往家的方向跑去。可是当她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虚起来,她的脑海里一遍遍预演着丈夫一旦问起来她为何晚归,她该怎么说?万一丈夫也想跟她发生关系,她该怎么拒绝?她对所有丈夫会问到的问题做了准备,就像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可是当她心惊胆战地推开家门时,剩下的只有失望,家里黑漆漆的,孩子们都已经熟睡,陈子云单独待在屋子里,看到他回来后,连眼皮都懒得抬,漫不经心问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张美丽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赌气地推开孩子房间的门,跟孩子睡在了一个屋。她突然觉得,她像一列不知道开往哪里的火车,突然脱了轨,不是轨道的问题,就是维护的问题,而不是火车本身的问题。
一个人的孤独不算孤独,两个人的孤独才是真正的孤独。婚姻里一方出轨,另一方也有责任。张美丽如此安慰着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她从一个农村姑娘,没有学历,没有资本,通过婚姻改变了命运,不但跟了一个工作人员,自己也因此有了工作。在人生的重大选择中尝到甜头的张美丽,她深深地知道,机会很重要,所以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给自己的命运带来转机的机会。她跟了陈子云,翻出山沟进入镇上,再从镇子进入县城,她也因此改变了贫穷的命运,赢得了娘家人的尊重。她通过努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但是随着收入的不断提高,职务的转变,接触圈层的改变,她的欲望也在膨胀。她不喜欢王总她老婆身上的那种优越感,对她颐指气使的态度,在她看来,那个长得像猫头鹰一样的女人,长相普通,没有文化,不思上进,她为何能拥有比自己高的财富,明明她比她努力,她比她能干,她比她长得好,她比她身材好,但仍然仅停留在生存层面,就连买一件像样的衣服,也要咬牙切齿。
人一旦处于物欲的社会,人性遭到异化,人的内在遭受物质和欲望的双重侵蚀,有人会选择随波逐流,有人会心理扭曲。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美丽疲劳而愤愤不平地进入了梦乡。
陈子云这么多年在事业上没有多大的起色,这一定程度上跟他的性格有关系,他总是规规矩矩地将自己的事情做好。每次领导找他喝酒的时候,他都借口推辞掉了,推辞的次数多了,领导再也不叫他了。他也给领导留下了不合群的印象。
张美丽在事业上有了新的发展,赚的也比陈子云多了后,开始嫌弃陈子云的不思进取。
陈子云厌倦了教师的职业,他常跟张美丽说:“家有三斗粮,不做孩子王。”
因为有了两个孩子,张美丽的心思放在陈子云身上的越来越少,陈子云时常觉得孤独,这种孤独并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没有人理解他。
比如,他每天不是做卷子,就是给学生讲重复的课文。他身上的激情转化成了刻板。他越来越不知道生活的意义。
以前是生活艰难,他被动地选择端这一碗饭,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可以尝试别的职业,在他当时的眼界里,这份职业就是最好的,也最稳定的。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眼界的开阔,生活阅历的增加,他对自己的人生路也有了更深度的思考,他想改变这犹如一潭死水的生活。
张美丽并不关心他的求变,因为她不相信一条咸鱼可以翻身。陈子云买了考公务员的书,每次在家里看,张美丽都会喋喋不休地唠叨。陈子云索性坐在单位分给他的小房子里复习。尽管这间午休的房子,里面只容纳得下一张板床,比不上家里的席梦思,一张木制的书桌,一条桌腿还不稳。房子里冬不暖,夏不凉,光线也不是很好,但这个房子却是陈子云精神的归宿。
年轻的时候,爱情可以靠人类最原始的生物冲动来维系。人到中年后,生物性的冲动渐渐褪去,物质追求得到满足,便开始追求精神上的价值。这种情绪价值是,他感觉自己是被理解,被支持,被崇拜的。然而,张美丽给予他的这种价值恰恰相反。张美丽除了对他进行挖苦和讽刺,就是对他的各种怀疑。他要是安于现状,张美丽说他没有上进心。他要考公务员,张美丽又挖苦他吃饱了撑的。
张美丽越打压陈子云,陈子云越想逃离。就像一根弹簧,被压得越狠,最后弹得越高。于是他借着加班的名义经常不回家,住在学校宿舍里复习公务员考试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