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春节临近,年味渐浓,子奇每天用柴米油盐酱醋,为他人支起道道不一样的烟火。并因此乐在其中。尽管一个小小的厨师,在别人的眼里很不起眼,也不能称得上是多么光鲜的工作,但是他每天都会洗澡,刮胡子,换上得体而干净的衣服,为顾做可口的饭菜。顾越多,他越兴奋,因为那是对他厨艺的认可。
A饭馆的每一道菜,他现在已经烧得炉火纯青了。经过一年的历练,人生这道菜,子奇已拭去了年少时的轻狂,沉淀了昔日的稚气,开始追求一种咸淡平衡的状态。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狭隘地去恨一个人,或去爱一个人。
子奇近期的表现有目共睹,杨老板对子奇的态度也逐渐回暖。饭点过后,人稀少的时候,他会招呼子奇一起喝啤酒。跟子奇分享他由一个大厨到开起一个饭店的励志事迹。子奇听得入神,将他视为人生的楷模。
爱情与梦想其实并不矛盾。爱一个人,就想把自己变得更优秀,配得上被爱。子奇再不是那个自暴自弃的孩子,他开始喜欢万物,充满了斗志,浑身都是正向的能量。
自从寄出信一周后,子奇每天都去A饭店附近的一家邮局查询,是否有回信。因为天公不作美,持续的积雪导致道路不通,直到三天后的早晨10点,子奇才收到了回信。拿到信的那一刻,他竟然激动得要哭出来。他无法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飞快地拆开了信,信里的篇幅不长,一页纸没写完,但内容都是重点。从字迹到内容,子奇已经能判断出,这是父亲的口述,子云执笔的结果。看到父亲同意了他与婉兮的事,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父亲是如此的可亲可爱。他将信揣到大衣口袋里,一路疾步,恨不得飞到婉兮跟前,将这个好消息带给她。可惜现在正值上班的时间,他不知道中午和下午,还有多少碗面等着他做,多少盘菜需要他炒。但那一天,他的心,无法安宁,它在那里跳跃着,颤抖着,为这无法预知,却确实来临的一切所兴奋不已,难以自持。
下班后,他像一只小鸟似的畅快飞奔,飞过马路,飞上公交车,飞到了婉兮跟前。
婉兮看着子奇:“你今天咋这么高兴?”
子奇抿嘴神秘兮兮的笑着,将信掏出来,递给婉兮:“你自己看。”
婉兮打开信,快速地看完。她是多么激动,她也许很久都没有这样激动过,甚至激动得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顾“嗷嗷”地叫着,眼里含着泪花不由地掉了下来,完全忘记了去顾及形象。
还有两周时间就过年了,子奇盘算着回家一趟,将这件事板上钉钉敲定下来。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这都要谈婚论嫁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家在哪里?你就不怕我把你骗了?”子奇问婉兮
婉兮说:“你瞧你那个样,我不骗你就不错了,你还骗我?”
子奇憨憨地笑着:“说正经的,你要不要同我一起,我们回去就把事办了。”
婉兮脸上突然现出愁容:“我也想陪你一起回去,但是年关了,店里没人不行。要不咱跟哥商量下,看哥的意见?”
小宝最近忙着往金丽丽家跑,有奶奶的牵线,加上老同学的情谊,两个人的进程很快,现在已经确定的男女朋友关系,因为奶奶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这个孙女嫁人,她就是离世的时候,也可以瞑目了。所以,小宝和金丽丽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亲爱的奶奶让他们年前就把婚结了,那时候家里在外漂泊的人都聚齐了,结了婚,家里又添了一口人,过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一个喜庆年。
人家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小宝自从和金丽丽订下婚之后,都不着家门了。老丈人家的人不仅好,饭也香。非吃完晚饭不回来。今天,直到店要打烊的时候,小宝才不情不愿地来到店里。子奇迫不及待地找小宝商量带婉兮回家的事。没想到小宝一口就回绝了:“我觉得现在你就带她回去不合适,哪有姑娘上赶着去人家家里订亲的,你跟你父亲商量好了,也是你们带着聘礼上我们家门上来。”
说完,小宝转过头,看着低头垂眉的婉兮:“先让子奇回去跟家里人面谈,完了让他带着家里人到咱家订亲,别把流程搞乱了。”
小宝虽然跟子奇是要好的朋友,但是相比亲妹妹,那亲妹妹还是要重要一些。虽然改革春风进了万家,婚恋崇尚自由,但是也没有哪个女方家庭的女子,上赶着去男方家订婚的,如果说得不好听一点就叫犯贱。这个贱,男人可以犯,女人就是犯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祖宗留下的这个规矩,它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他就是一辈辈,在无形中束缚着女人,也规范着男人的行为。
虽然三个人住在一个大院里,几乎没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但是婉兮仍然抓住了哥哥不在的空子,将子奇约到了院子里的大柿子树下说:“你想带我不?”
子奇说:“当然想带,可······”
婉兮说:“你请好假,安排好时间,跟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
子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干,叫哥咋看我哩,再说我以后还跟他咋相处呢?”
婉兮说:“我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子奇笑着说:“我不回来咋哩,我的心都留在这里了,我能不回来吗?”
婉兮酸溜溜地说:“我怕你回去,看到你那表妹反悔了。”
子奇拉着婉兮的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你把我的心挖出来看一看,看心里装得谁。”
婉兮心中那股酸溜溜的味道,继而变成了甜滋滋的味道:“那你要快去快回,别忘了这里还有你心里装着的人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