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和大川背着我去跟夏萌他们汇合后。
看到我中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黄枭:“不是涂了药吗!怎么就他一个人中蛊!”
大川:“这傻狗没涂啊!”
我眼皮已经抬不起,但人还没昏过去,依稀还能听到他们在说话。
他们轮流背着我去刘师傅那儿,没敢打车,因为打车司机看到我这样子,很可能要报警。
我们来时虽然开了车,可又怕管理会的人看见,所以也没敢去开车,得让车停放两天。
一路上他们跑得飞快,同时还在讨论我为什么没涂药。
颠颠簸簸,他们好不容易把我送到了刘师傅家的小区。
敲门后,我听到刘师傅茫然的声音:“怎么了?这又怎么了?”
只听段天说:“刘师傅,他中蛊了!”
“我靠,这年轻人!干嘛去了你们!”
“刘师傅,先救人要紧!”
不知道他们把我放在哪儿,似乎是厅沙发上。
刘师傅替我检查了身体,掰开我眼皮看了一下瞳孔,随即他语气有些凝重:“这是混合蛊……”
众人忙问:“混合蛊又是什么?”
刘师傅解释道:“他体内有两种蛊毒,一种是尸蛊,一种是灵蛊,尸蛊以尸体为介质,蛊虫在尸身内部迅速成长,以空气和水源作为媒介散播蛊毒。”
“灵蛊以花草树木为介质,散发异香,闻之中蛊,并且会产生幻觉。”
“他不是有药吗?为什么没涂药?”
段天急于让刘师傅施救,便忙道:“当时情况紧急,忘了吧,您赶紧看看,该怎么救?”
刘师傅满是疲惫地说:“难啊,他中蛊之后应该奔跑过,导致血液循环加快,中毒太深,先放血吧。”
接着,我听到他回房拿工具。
折返回来后,他让段天拿着口袋给我接血,接完血要把这口袋拿到楼下去焚烧,因为血里有毒。
很快,我右手中指被扎破,疼得我浑身抖了一下。
都说十指连心,那是真疼,我以为扎了一根手指就算完事了,可没想到很快又是第二针扎下来,扎在我食指上。
紧接着我每根手指都被扎了一下,那种明明身体很难受,又动弹不得,还要承受十指之痛的感觉,简直令我想咬舌自尽。
最后好不容易扎完,我感觉刘师傅扎到了我的灵魂深处,一颗不争气的眼泪顺着我眼角流了下来。
大概放了十多分钟的血,这血流不快,不然照这么放,足以将我放成人干。
放完血,又开始止血,止完血之后,刘师傅就把所有人先暂时赶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给我喂了一管子药,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是草药熬制出来的,比我小时候喝过的所有中药都还要苦涩,但我知道这是救我的命,再苦也要往下咽。
喝完药,我听到刘师傅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又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又很有节奏,像是两根小木棍敲击在一起。
这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大概敲了有二十来分钟,那种难受的感觉竟渐渐消退了下去。
可是没一会儿,我胃里却翻滚了起来,好像之前所有的难受全都聚集在了胃上,我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胃里面爬。
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仿佛晕车的时候骤然闻到一股煤油味,胃里的东西一下子就升腾到了喉咙上,一股强烈的呕吐感竟让我翻了个身,朝旁边吐了出去。
刘师傅忙端起垃圾桶,一边拍着我后背,一边用垃圾桶来接我的呕吐物。
吐完之后,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甚至没怎么酝酿,几秒之后就沉沉睡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天已经亮了,我身体微微能动,眼睛也能睁开,一睁眼就看到段天他们守在厅。
“醒了!醒了!”
一群人忙围了过来。
我看他们表情有些奇怪,便说我已经好多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大川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打开自拍模式,将前摄像头对准我。
我一看,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两颊竟凹陷了一些,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想必是蛊虫吃了我身体里的营养。
“帅得很依旧……”
我说道:“就当减肥了。”
夏萌若有所思起来:“早知道这蛊让我来中。”
她给我逗笑了。
黄枭和大川似乎有些不悦,可能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要去中这个蛊,如果我涂了药,根本不用遭这罪。
但在别人家里,他们也不好说太多。
段天对我说:“刘师傅在房间里休息,他说你中的这蛊,蛊毒蔓延得比较厉害,可能得在他这里修养两天,我们要去上班,你自己再睡会儿吧。”
我点点头,对段天叮嘱道:“视频的事,还是不要告诉欣姐。”
那个视频是江怀远被杀的视频,连我们都不忍看,要是让江雨欣知道她爸死得这么惨,她可能要崩溃。
“明白。”
说完,他们就先走了。
我也在沙发上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觉又睡到中午,是刘师傅的老婆将我喊醒,笑着叫我起来吃饭。
刘师傅的老婆姓黄,比他小十来岁,看起来很面善,虽然人家长得不太老,但论辈分,我还是要叫一声姨。
可能是因为要照顾到我的身体,这黄姨不仅煲了汤,还特意给我煎了一条鱼。
“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尤其是黄姨,我真是不好意思。”
黄姨笑了笑,说让我别跟他们气:“你刘师傅干了这个工作,我也早就习惯了,有时候病人得治疗,就得在家住上两天。”
从这就听得出来,刘师傅虽然贪财,但这业务水平和职业道德各方面还是没得说,就冲我中了这么严重的蛊,他都给我弄得好。
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贪财呢,这世上没有完人。
吃完饭,我和刘师傅来到书房。
他书房里面很多的书,还有一个棋盘,茶桌,这是个文艺老年人。
“都说修道的人,至少是半个历史学家加半个哲学家,这话说得真没错。”我望着那几排书,忍不住感叹起来。
刘师傅笑了笑:“一辈子就干这个,当然还是要学习,不学习怎么能进步。”
说着,他看向我,一边泡茶一边问道:“你这次又是怎么了,竟然让自己中了蛊。”
我收起笑容说道:“还是那个蛊师,本来我们准备去收集一些线索,结果让他耍了,中了他的计。”
刘师傅顿时费解起来:“你们领导,那个张万年,前些日子差点就死了,你亲眼看到的,人家是撞了南墙回头,你们怎么撞了南墙还不回头呢?”
“这些事情,交给管理会的人不就行了吗,平头老百姓,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一脸严肃地说道:“刘师傅,这个蛊师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伙人,这伙人牵扯到我爸的死,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查清我爸的死,还他一个公道,给我爷爷一个真相。”
“如果是你,你会放弃吗?”
刘师傅恍然大悟,点点头:“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可是我觉得,有一点希望的事情,可以坚持到底,但是没希望的事情,何必死撑呢?你这次就已经很危险了,那下次有想过吗?”
“你爸可能会因为你的孝心感到欣慰,但他应该也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查清真相,年纪轻轻丢了性命吧,如果你爷爷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他也会阻止你,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说:“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龟缩起来,过太平日子,那我爸岂不白生了我?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况且人活百年,终有一死,总比后半生老被这件事困扰要强吧。”
刘师傅深吸一口气,赞赏道:“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也很钦佩你的一片赤诚,不过还是要万事小心,毕竟做任何事,只有活着才能成功,命都没了的话,还谈何成功。”
我望着他,恳求道:“这个蛊师实在是很厉害,他但凡不会蛊术,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而您,又正好是解蛊毒的高手。”
“刘师傅,我想请你帮忙。”
这次,他没有很激动地拒绝,只是笑了一声,说:“小兄弟啊,我跟你非亲非故,倒是有一些缘分,论朋友,你摸着良心说,我是不是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我沉思起来,想着他的话。
“非亲非故……”
我恍然大悟,忙握着刘师傅的手:“公若不弃,某愿拜为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