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对决，誓约成立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件事都是一个意外，从开端，到发展，一切都在罗慎意料之外。
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偏偏没有一个字能让自己相信耳朵和脑子，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却又无法说清楚。
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罗慎突然觉得头上终于出现了明晃晃的主角光环，真的闪闪发光，照得脚下的影子都看不见。
一般人能用几块糖糕换得一个满身血气与杀气的小美女倒贴么？而且还是一个真正的绝世强者，显然不能。
只是这“主角光环”实在是太烫手了，随随便便捏上去，估计会被烧得渣都不剩。
于是罗慎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气，小说果然就是小说而已啊，就因为现实是如此残酷，所以人们才会喜欢小说吧。
红燐的脸上没有少女应有的羞涩，依然坦坦荡荡，不变的冷漠眼神告诉罗慎她是绝对认真的，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只是一种单纯的交易而已。
如果答应了，应该算是一桩从各个方面看都划得来的消息。
“这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
罗慎拍了拍裤腿说道，心情反而轻松了，其实裤腿上也没有太多泥土，拍去的只是忐忑的心情。
因为罗慎已经明白该如何应对红燐——这个不知道是聪明还是傻的孩子。
“否定的，这是，条件，能够，吸引异性。”
红燐不会对自己的话做任何掩饰，对她来说似乎世界上本没有诡计，也没有谎言，这一切从语言当中衍伸出来的东西只是弱者赖以隐秘自己的树丛而已。
尽管红燐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是个强者，但是在她的生活中，没有一日不充斥着鲜红，世界上的人被她简单地分成两类，该杀与不该杀，仅此而已。
所以，她不需要用语言来曲解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条件真的很吸引人，而且真的让我反反复复地考虑过。”
罗慎得到了预料当中的答案，不免引发了一丝叹息。
这是个标准的猫科动物式回答，但不应当出现在人类身上——好吧，红燐是否是个人类也未可知，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的信息来看，估计也和自己也一样和“人类”这个概念有点偏离了。
其实……如果干脆地答应，那结局说不定会很出人意料。
“机神经络，答应给我，我是你的。”
简单的三步骤，红燐不认为这样的简单步骤有什么问题，侍奉男人或者讨好男人的方法她一窍不通，杀人的办法倒是知道几万种，直接抢夺机神经络也不是难事，
但是心中的那一丝未知的温暖红燐也始终牢牢地记着，无论身处多么寒冷的地方，每当想起那火柴般的小小温暖，就不再觉得这个世界了平淡无味。
傻傻地要求自己对他的功法保密，无意中掏出的糖果……这一切都是之前从未体验过的事情。所依红燐觉得这笔交换值得而且会得到肯定的答案，比直接夺走机神经络是更好的方法。
“对不起，我可不能这么简单地答应。”
罗慎轻轻摇着大概也不是那么聪明的头，没有在身上发现糖果，很失望。
“理由。”
红燐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发怒，依旧平静地问道，“愤怒”是不必要的感情，是弱者的吠叫，她不需要。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红燐也不清楚为什么，那就是罗慎的话能让她听进去。
“你的目的不可能仅仅是把机神的力量全部收集吧？收集之后你要做什么？”
罗慎的表情立刻从轻松变得严肃。
“不知道，没有，相关指令。”
“那你万一和我达成了交易，这种事也没人干涉么？”
“没有，没有人，约束我。”
红燐的回答令罗慎短暂地思索了一瞬。
看来红燐的天奏宫法王身份很了不得，尽管只是第四位的法王，可是却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与自己的做法，当时在武都道别的时候也给了自己天奏宫的出入证明。
但是相应的，还有在她之上的人……也许不是人，总之就是有这样一个发布指令的家伙，
二者之间的关系不一定是支配，不过一定密不可分，这绝对是堪称致命的*。
“收集机神的力量，是为了正义么？”
罗慎突然将目光对准红燐那双被血色浸染的双眼，沉声问道。
“是。”
“这就是你活着的全部意义？”“是。”
“不觉得太孤独了么？”
“……不知道。”
红燐第一次表现出了短暂的沉默，孤独这个词的意义她清楚，但是却体会不到。
“你看看我的生活，你所看到的大街上每一个人的生活，难道不觉得你的生活方式很奇怪？你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愤怒，也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感动，不要提悲伤，看到你之后大多数人才会觉得悲伤，不对劲，这些都不对劲，你真的全不知道？”
罗慎喘了一口气，激昂的情绪不是为了说服红燐的演技，而是发自内心地为之悲伤。
正义，好吧，伟大的事业，没有人有资格对这两个字指手画脚。
可是抹杀人性而为正义奉献全部，这真的是必要的么？一路上听闻过不少天奏宫的传闻，的确堪称正义的表率，产铲除恶人，消灭邪宗。
但是却没有听过任何一个人因为天奏宫而获救，因为他们要消灭的是有据可查的“恶人”，所以从来不会阻止恶行发生。
这不是正义，是冷酷的自我满足。
想到这里，罗慎心中的悲伤已经化作了不断扩散的阴影，笼罩了整个胸腔。
“无法，理解。”
红燐没有说无法理解什么，也许是罗慎的话，也许是自己的人生，或者全部。
罗慎却看到了。
那短暂的一刻，红燐血色双瞳当中划过的一丝孤寂。
孤独，就是她还具备人类感情的证明。
被正义之名所囚禁的灵魂，已经令罗慎忍无可忍。
“和我做个约定吧，与你刚才说的不同，但是最终结果，赌注依然是我身上的机神经络。”
罗慎知道，做决定的时候到了。
这不是一个赌局，而是真心要与红燐做的约定，说不定可以释放一个被血染红的生命。
“说。”
红燐突然有一点点期待，上一次对世界有所期待是什么时候？
对了，是期待眼前这个人真的能从口袋里取出糖果的时候。
再期待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告诉我机神残余的部分还有多少？”
“蛮族，山中，机神光轮，我的目标，最后，机神灵觉，不清楚。”
虽然不太清楚什么叫机神光轮，但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罗慎只是觉得通体寒冷，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要和你竞争，我也要去收集机神的力量，不管是机神光轮还是什么机身灵觉，我都要和你竞争。”
罗慎指着昏暗的天空，无声地弹了下手指。
“你，不可能。”
“没错，不可能，以你现在的力量，就算有一万个我都不是对手，不管是战斗，还是去抢那些乱七八糟的机神什么什么，但是！我就是这么一个破罐破摔的人，我不是要和你敌对，而是让你好好看看，我，身为一个人，应有的做法！”
罗慎的情绪有如惊涛拍岸，一波胜似一波地高涨，气势也一句胜似一句地壮大威武，到了最后罗慎已经不顾什么仪态不仪态，紧握着双拳，双目喷火，几近怒吼。
“然后呢？”“然后？然后就简单了，你和我之间到那时候必然会有一场战斗，你赢了，那么一切都是你的，不仅如此，我敢保证在这场战斗之后你能觉醒，你能看到你人生的真正意义，你需要的是和我一战。”
罗慎的心情平静了，海面上的滚滚波涛已然平滑如镜。
加入一开始答应了红燐的要求，尽管她绝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但是绝对会是一个能够满足一个男人九成以上需要的女人，这其实已经超越了平均线太多。
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虚假的幸福与虚假的交易，面具上绘着的是笑脸，面具之下呢？
现在，能让她清醒的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与她成为敌人，用敌人的角度将她大声唤醒。
代价十分大，无论对于哪边来说。
可罗慎想赌一赌。人生在世，这样大的赌博着实太少。
红燐在思考，真正的思考。
她不知道罗慎说的话有没有道理，那些都是好像很遥远的东西，而且很可笑。
但是那疯狂般地吼出的字字句句却好像在夜空当中亮起的一颗星星，光线微弱，然而足够指引前路。
在混沌当中，无缘无故地出现了这样的一点光明。
也许……应该答应？
罗慎不言不语地等待着红燐的回应，其实……她的踌躇本身就是回答。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犹豫。
“虽然，不清楚，但是，答应你。”
红燐轻轻一跺脚，精巧的皮靴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发出的是沉闷的声响。罗慎的眼睛眨了一眨，立刻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脸。
阳光过于强烈。
真正的阳光，从头顶射下的阳光，现实世界的阳光。
昏暗的黑石世界，已经归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