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黑粗大
机关师应该是个优雅的职业，即使每天都在抡大锤也依然优雅。
若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只有优雅的人才能做出优雅的作品，于火烫锻砧之上抡锤，敲打出来的却是精密细致的物品，难道这还不优雅？强烈的对比感就更加优雅了。
所以武者之间的拼命战斗每一天都会发生，机关师纵使有深仇大恨，也很少采取决斗的形式来处理。当然，暗地里互相在搞什么诡计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总之在表面上，大部分机关师都喜欢表现得矜持。
现在不同了。
在场的机关师们已经彻底被战斗的紧张感而侵蚀，这无疑是新鲜感，经历过战场的还好，铁州的本地机关师就比较夸张，只差抡起大刀直接砍过去。
没有退缩，而是爆发，这就是机关师，越闷的人发起疯来越可怕。
一群人沿着昏暗的螺旋阶梯一路向下，每个人都垂着头，丧尸围城一般的气氛透着恐怖与压抑，道路两侧只有些许小小的灯光，两盏灯之间是长长的黑暗。
目的地很迷惘，也许在阶梯的最下方，也许在更往下的地狱，不，或许这里本身就已经是地狱的一部分……
好在这全部都只是罗慎的想象而已。
队伍最末尾倒数第二个就是罗慎，和所有人一样低着头，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这通路实在太低，不低头就无法穿过。
罗慎在这里的原因是芙兰排在队伍的最末尾，在路上能聊聊天总是好的。
之后……恐怕不会有太多聊天的机会吧，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姐姐身体怎么样？”
在心里诅咒设计这通道的人一万遍，罗慎尽可能轻声地问道。
“这几天好一些了，我们的部队几乎没有收到什么损伤，而且奇兽山的力量终于让那些人知道了害怕，不少贵族甚至开始主动请求抗敌，也算是意外吧。”
芙兰不需要像罗慎那样弯下整个腰才能前进，看到罗慎的模样也不禁觉得有趣，只是没有直接笑出来。
“那就好，现在大武国已经没办法全身而退，如果不采取行动会很危险。”
罗慎没办法点头，只能继续诅咒设计者。
“姐姐让我带话给你。”“哦？”
“据说是在大山边境抗击蛮族的令尊已经得知了你在这里战斗的事情。”
“他老人家不会让我老老实实回家的，然后呢？说了什么？”
关于父亲要说的话，罗慎已经猜出了几分。
“实际上有点……还是你自己看吧。”
说罢，芙兰从后面递上来一张折叠好的纸条，两个人一递一接，就好像在课堂最后面传小纸条。
罗慎打开了枝条，两行娟秀字迹显然是出于芙兰之手，上面的内容很简单——“日翻那群狗娘养的！干不过就跑。”
实在是无法想象海王姐姐向芙兰转述这两行话之时的场景，还没等开始想，罗慎早已毛骨悚然。
不过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倒是最基本的要求，父亲他老人家似乎就是凭这种信念屡屡打胜仗的，尽管这一般人学不来。
“我收到了。”
罗慎说着就要把纸条收起，这是个不错的纪念品。
“烧掉。”
芙兰不容商议地拒绝。
“一张纸条而已，我随时看看父亲的教导……”
“烧掉！”
无法转身，看不清芙兰的表情，罗慎觉得此时必定已经满脸涨红。
“知道了……“
罗慎决定尊重芙兰的选择，用体内喷出的灵气将纸条烧得干干净净，着实可惜。
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长长的队伍终于停止。
这是一个好消息，但罗慎不知道前面的模样，周围依旧黑暗。
“到了。”
芙兰也心情似乎比任何人都要紧张些，呼吸声也有点混乱。
不需罗慎亲口回答，下方传开的巨大声响回答了这个问题，罗慎听得出那是大门开启的声音。
那里面藏着能够成为希望的武器？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也许连当初将其封印在此处的人都不得知晓吧。
人群开始重新有秩序地移动起来，这一次速度就快上了很多，大概所有的人都已经厌烦了低头前进，没过多长时间队伍就到了最后。眼前不仅有开启的铁门，还有等待在两侧的欧迪与常奇，不过这不是最好的消息，最好的消息是头顶终于开阔了。
与之相比，武器什么的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
“为了不让人携带东西出门而已，值得么？”
罗慎直起快失去知觉的腰，不住抱怨。
“不是值得，是必须，要不是没有办法，连我都不知道这东西竟然真的藏在这里，虽然只是听过而已，我还没亲眼见到。”
常奇很自觉地没有再叼着烟卷，也许这是一种庄重的表现。
“必须？”
“看看就知道了，来来，一起来。”
欧迪“轻盈”地飘进大门，假如精神攻击能杀人，他必定能成就一代凶名。罗慎抱着大大的期待随之走了进去，芙兰在门口犹豫了片刻，咬着嘴唇跟在罗慎身后。
因为里面没有灯光，不是所有人都像罗慎一样大大咧咧，奇怪的是海人本身对黑暗有着天生的抗性，芙兰却是一个异类。
“这里不能有亮光？”
罗慎故意放慢了脚步，保证自己与芙兰在呼吸声能够相互听到的距离之内，向着前面的漆黑处喊道。
想要光源并不难，但机关术就奇葩在这里，没人保证这里面藏着的东西接触光就会失效，甚至爆炸，所以没有一个机关师主动提出需要光源，而且里面的道路平坦坚实，习惯了也不需要什么光就是了。
“没有的事！人家只是忘了该怎么点灯而已呀！”
此话一出，就听见前面无数摔倒在地的声音……若不是罗慎定力十足，估计也立即仆街。
“你啊……”
常奇所在的位置燃起了一团火光，火焰的热力微弱，光芒却特别强，转瞬之间就照得周围一片通明，省了不少机关师取出光源的功夫，以破坏著称的火属性功法同样也是造福人类的技法。
不知道能看到设么样的武器，罗慎知道自己在紧张，期待，现在就要揭幕的舞台究竟是凶，是吉？
嘈杂的议论声很快变得越来越大，借着常奇所放射出的火光，机关师们在到处寻找藏在这里的超级武器，每个人都胸怀期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想象有些差别。
“大哥，你……看到什么了吗？”
“没，好好找找，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藏得很好，怎可能随随便便被外来的人发现。”
“哦哦不愧是大哥！考虑得这么全面！”这其中也有像这样自信满满的人存在，不过绝大多数人心中的疑问仍然未解。
因为这个房间里根本没有看上去像是武器的东西存在，不，其实若是按照罗慎的看法，不仅是武器，这地方完全就是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藏起来了吗？”
芙兰悄然问道。
“藏起来也在情理之中，至少武器的保养不能落下，尤其是杀伤力这么强大的东西，随便放在外面的确有点太傻。”
罗慎也同意那几个不知名的机关师的看法，需知一件武器在保养上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不可轻易对待。
“好像……不是这回事……”
海灵迟疑的声音在罗慎脑中响了起来。
“怎么？”“武器的感觉……其实非常近，貌似就在脚下一样，有点奇怪。”
“脚下？”
罗慎迷迷糊糊当中脑子突然一激灵，马上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其时还没有任何机关师找到东西，在如此空旷的地方想要找出点空气以外的物件真的很难，但其中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常奇。
常奇没有道破发现的天机，但脸上那又惊又喜的神情足以证明一切，甚至显得有点在发呆，可见这件武器给他的冲击有多大。
产生鲜明对比的则是剩下的机关师，无论男女老少，全都一头雾水。
“哦呵呵呵，那人家可就要开灯了，诸位亲好好看着吧！”
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的欧迪将笑声洒满了整个黑屋，啪地一声黑暗驱散，光明来临，人心中的迷雾却依然在，变得明亮的宽阔房间大约每一边都长达百米左右，然而光滑的墙壁只是墙壁，白茫茫的一片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
“怎么了？”
“一定在更里面，这里是路口！”
各式各样的猜测纷纷爆发，倒是没有人怀疑欧迪在搞一个恶作剧。
“还真在……脚下啊……”
罗慎觉得自己的膝盖貌似有点发软，过去的机关师到底疯狂到什么地步，从这件武器上大概能了解只鳞片羽。
“你发现了啊，不简单。”
常奇耳朵灵明，迅速从嘈杂当中分辨出罗慎的话，对着他比动着拇指。
“诸位亲，往下看！”
欧迪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随之而来的不仅是一下子彻底爆发的声音，还有许多真正跌倒在地的闷响。
那件武器真的如海灵所说，就在脚下。
机关师们终于发现自己所踩踏的不是地板，而是一门巨炮的炮口部分，只是因为有所遮盖才没有被马上发现。
换句话说，这个房间的大小，只相当于巨炮的口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