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我回来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虽然每天的生活一成不变，但同样每一天都过得极其充实，唯有逐渐变冷的天气在证明时间依然是流动的。
但这些都与罗慎无关，深邃的山洞中感受不到任何东西——除了睁眼后的微光，以及闭目后的黑暗。
微光的山洞是有尽头的，那只不过是一间斗室，然而黑暗世界却是没有尽头的，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无端的觉得这是一个无限宽广的空间，投身于这个空间的自己显得渺小之极。
一开始脑中无数的思绪与想象中的声音早就销声匿迹，在真正的寂静当中，有那么一团触摸不到的光时时在眼前环绕飞舞。那一团光仿佛无时无刻不在，然而当真正用心去感觉的时候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越想去看越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假如能够抓住那一线光……就是成功的瞬间吧，虽然没有什么可以当做证据的说法，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而已。
盘膝而坐的罗慎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失去了生命力，静止在微弱的光芒当中，就像转瞬之间就会熄灭的残烛，若是此时突然出现一名外人，定然会认为山洞中有一具尸体。
罗慎轻轻地张开了眼睛，那双眼睛甚至已经不再转动，长时间的静坐使得整个大脑的运转都要停止了，感情和情绪之类的也都深深地冻结了起来，等待着最终觉醒的那一刻。
其实罗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时睁开眼睛，只是突然有一种想这样做的欲望，可是睁眼之后也不知道要做什么，顿时陷入了一种茫然境界。
这是……洞里面的样子吗？也许是眼花了吧，罗慎突然发现眼前的景象有些生疏，山洞看起来已经不像记忆中的模样。
“大哥……”
拐角处一团黑黑的身影探出了头，微光之下显现出狗儿的容颜，满脸担心的样子。
“你来了。”
罗慎想多说几句话，咽喉却显得极其生涩，这段时间内每天最多只说两三句话，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彻底忘记“语言”这种能力也说不定。
这实在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大哥？难道是身体不好吗！”
注意到了罗慎欲言而止的异状，狗儿连忙快步冲上前来，手中仍然和每天一样端着盛粥的碗，却找不到能把碗临时放下的地方。
“没关系……我……不会生病，拿来给我。”好不容易回想起如何说话，罗慎哑着嗓子勉力丢出一个安慰的微笑，接过狗儿手中的碗。
“真……真的吗……”
虽然对罗慎的话毫不怀疑，但狗儿始终觉得今天的大哥有点异常，和之前每一天都不同，虽然看起来非常憔悴，眼中却透着一种看不懂的光芒。
“嗯。”
罗慎应了一声，开始每天的进食，这一碗粥虽然也有缓解饥饿的作用，其实只是杯水车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在吃东西，进食变成了一种精密的机械分析，也许这个用词很奇怪，但实际上那种感觉就是如此。
不声不响地将勺子放在干干净净的碗中，罗慎将空碗交还给狗儿，心脏却猛烈地一跳，静止的身体当中涌起了一股小小的骚动。
“大哥，我走了。”狗儿像每天一样与罗慎告别，担心而又有忧虑地轻叹一声，向着后面转了过去。
“粥里的盐……比昨天多了两颗……是吗？”
随着僵硬的肌肉恢复了生命，罗慎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与往常一样精力充沛而铿锵有力，身体当中的小小骚动瞬间传遍了全身上下，一种全新的力量在胸膛当中绽开。
“大哥……你……难道……”
狗儿的双肩猛地一颤，却不知为何不敢回头，声音也和身体一样剧烈地颤抖起来。
“啊，我看到了。”
罗慎一只手扶着冰冷的岩石，在洞窟当中站了起来，仿佛能够洞察一切的目光无限深邃。
“姐姐！大哥——大哥他！”
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次的墙，狗儿连滚带爬地向着外面跑了出去，惊喜的声音居然穿透了七扭八拐的通道，一直透到山洞的外面。
“终于……成功了吗……切，虽然没有眼泪，但是总有种哭出来的冲动啊。”
海灵自言自语地吐掉了叼着的树枝，一个翻滚从地上飞了起来。
阳光。
好久没有看到真正的阳光了，本来已经做好闭上眼睛的准备，但是外面的光其实并不怎么强，甚至说很暗。
罗慎用手遮着凉棚从山洞中迈步而出，广阔的世界终究比黑暗的山洞更舒服，甚至略有些凉意的空气都堪称一种享受。往常无时无刻在心中等待吐槽的海灵已经沉寂不知多久了，至少狗儿每天还能见上一面，所以感觉特别的想念。
“真的学会了？不是错觉吧？人很容易产生错觉的，像什么她喜欢我啦，我已经天下无敌啦什么的。”永远不会有所改变的海灵刹那之间就飞了过来，不太像开玩笑地落在罗慎面前背着手扬起了头，由于身高差异，不飞行的话就只能仰视。
“多少先祝贺一下好吗……”
罗慎哭笑不得地伸手向着海灵弹去，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关于海灵何时会具有实质永远是个迷。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会成功的！果然这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能用毅力解决……”
狗儿激动万分地双手握在胸前。
“不，基本上不能用毅力解决的事情也很多，千万别这么想。”
望着对自己越来越崇敬同时对男子汉的理解偏差越来越大的狗儿，罗慎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这种概念，或者就这样放任比较好吧。
“那哥哥还记得修行开始之前我说的话吧，假如能够成功理解自己的身体就算合格了，现在可不可以给我看看哥哥的成果。”
海灵点了罗慎的胸口一下，表情颇为严肃，这就是最后的一道关卡。由于改造的缘故，现在罗慎的身体有如人工造物，再怎么营养不良也不会消瘦，最多只会显得精神不振而已，心情恢复后就会显得与从前无异。
“我知道了……”
罗慎走到了帐篷旁边，盘膝坐了下去，到了现在罗慎终于明白了这种对事物本质的察知能力其实与双眼无关，只是集中精力探查的时候眼睛会呈现出那种样子而已。
实际上，即使双目失明，能够看到的东西也一样看得到。
神识向着体内穿透而去，首先看到的是在左臂聚集起来的灵气，像是一座巨大的水库一般，紧接着看到的是体内的五脏六腑，神经骨髓。探查自身是武者的基本技能，虽然看得见自己身体的大略情况，但这远远称不上本质。罗慎深吸了一口气，大脑当中的每一缕神经像是包围着一层电流一般，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这并不是实际存在的声音，而是在心中的一种感觉。
同时，自己身体上能看到的情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手臂的肌肉再也不是肌肉，看到的却是力量突破之时转瞬即逝的蓝色条纹，数量无穷无尽的条纹代替了身体的肌肉，虽然是一种无机质的东西，却呈现出与一般肌肉毫无区别的性质。
待探查到骨骼的时候，纵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难免吃了一惊，原来支撑着身体的骨骼已经不是真正的固体，而是一种银光闪闪的流质，有些像水银。这些银色流质是不断运动着的，但依然保持着骨骼的外形，分明只是流质而已却显得比一般的骨骼还要坚硬。
更加令罗慎惊奇的是体中的灵气，在这之前所能看到的只是浓得几近液体的烟雾状灵气，现在看到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
灵气的颜色相当古怪，第一印象的话那应当是五颜六色的，各种颜色夹杂在一起的感觉并不是很令人舒服。然而循着灵气聚集的地方仔细观察的话……那些混杂的颜色就像外面包了一层蓝色的透明物质，不，那种蓝色物质或许才是灵气的本体。
再细细观察的话，灵气似乎还分两种，另有一类更加单纯的，没有包裹着那种蓝色物质，二者有什么区别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了吗，那种外面有蓝色东西的灵气？还有普通的，这就是晴空灵气和一般灵气的区别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原来如此，那就是晴……嗯？小……小灵！你怎么在这里！”
罗慎刚要点头，心中一惊，这才发现了有什么不对。
海灵居然出现在了意识当中，和在外面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在自己的身体中漂浮飞行。
“能看到我就说明哥哥成功了，我一直在这里，只不过以前只能听见声音罢了。”
“别随便吓人啊，算了，原来晴空灵气是到处存在的，连我的身体中都有，每个颜色都代表不同的属性对吧。”
这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晴空灵气，和想象中的倒是不太一样，剩下的灵气倒是简单易懂，而且随着人所修炼的功法渐渐的体内灵气也会贴近功法的属性，这都是武者的基本常识。
“不……按理说……晴空灵气是不会在人的体内直接产生的，不知道为什么哥哥的身体居然能够大量聚集……所以我才……”
海灵有些踌躇地张开了口，终于对罗慎道出了这个事实。“有这种事？”
罗慎的表情也变得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