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戚北的这个问题抛出来，除了安幼鱼和林默，其他三人眼中接连闪过迷茫之色。
最懵的当属柯优，别说她早已脱离学校数年，哪怕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她也理解不了这种问题。
短暂的愣神过后，李青青似乎明白了什么，出声确认道：“戚教授，您是说安妹妹在破解FTSD猜想时全部用的基础公式，并且还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一定的成果？”
戚北看着左手旁那叠半米多高的草稿纸，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这个词…不太准确。”
“嗯？”
迎着李青青充满不解的目光，戚北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此数次反复，最终喉头挤动，艰难地发出声音，“她…好像把天捅破了。”
此话一出，三人皆惊。
尤其是最熟悉戚北的李青青，大学四年，她可没少和这位顶尖的数学教授打交道，当初戚北可是一直想尽办法让她转到数学系，可惜她更喜欢人文史学。
所以，她很了解戚北的性格。
夸人？
这个词在戚北身上几乎见不到，记忆中，戚北夸她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是夸，也夸的极为含蓄。
像现在这种夸张的比喻…李青青还是头一次见。
天捅破了？
这……
戚北并未解释太多，注意力依旧在安幼鱼身上，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安幼鱼并未让戚北等待太久，“因为适合。”
“因为…适合？”
听到这个回答，戚北自顾自地念叨了好几遍，眉头越皱越深，“高阶公式不是更加事半功倍吗？”
“不啊。”
安幼鱼摇头，“高阶公式的变化太多，每多一种变化就等于多一种选择，每一种选择都代表着一条路，人的精力终究有限，每一条路都需要海量的计算和求证。”
“说的直观一点，用高阶公式完全在给自己制造麻烦，反之，基础公式就不一样了，它的方向非常单一。”
这番话落在戚北耳中，让他豁然开朗。
很快，他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你的这个观点确实很有道理，可是光是用基础公式，很多节点根本无法衔接。”
这一刻，无论是谁都感觉到了戚北的语气变化。
怎么形容呢……
之前戚北和安幼鱼说话时，是一种长辈或者说师长的语气。
现在，戚北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像虚心请教……
哪怕是林默，在感觉到戚北语气的变化时，都不禁暗暗咋舌。
戚北是谁？
国内最顶级的数学家，没有之一！
就算再国际上，戚北也是最顶尖的数学家，能和他比肩的数学家顶多一掌之数。
这样的存在，称为数学领域的泰山北斗也不为过。
试想，这种数学巨擘竟然和一位刚上大学的女孩请教数学上的问题？
夸张！
太夸张了！
夸张到让人有种置身于梦中的错觉，这种事好像只能存在于梦中……
就在几人胡思乱想之际，安幼鱼的声音再次响起，“衔接不上，那就想办法衔接上，很简单啊。”
戚北追问，“什么办法？”
“创造可以衔接的基础公式。”
安幼鱼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却在戚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回答也解开了他心中的另一个疑惑，那就是草稿纸上为什么会频繁出现陌生的公式。
戚北拿着草稿纸的双手不自觉地加力，指节逐渐泛白，声音有些发颤，“可是断掉的节点太多太多，如果全部都用自创公式的话，需要海量的自创公式。”
“自创公式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很难，每一个公式都要进行大量的计算和求证，FTSD猜想两个阶段，一共一百八十八个篇章，断掉的节点如同繁星，如此之多的自创公式，根本就不现实。”
“不现实？”
安幼鱼眸中闪着疑惑，“我不觉得啊，自创公式很简单的，没您想的那么难；再者说，您的这种心态也不对，FTSD猜想确实非常麻烦，分支非常多…嗯，就是您口中的篇章。”
“不过只要耐着性子去算，总有算尽的那一天，还没算就打退堂鼓，这怎么行呢？”
静！
接待室中，寂静无声。
“哈哈哈哈……”
林默的笑声打破了安静。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就汇聚在了林默身上。
柯仁义嘴角一扯，“你小子笑什么？”
“想笑就笑了，不可以吗？”
“……”
柯仁义吹胡子瞪眼道：“小子，你很拽啊？”
林默反问：“校长，就算您是校长，那也得讲理吧？夏国哪条法律规定人不可以拽了？”
柯仁义被怼的哑口无言，愤愤地甩了甩衣袖。
安幼鱼戳了戳林默的胳膊，“少说两句。”
叮嘱完林默后，她继续对着戚北出声，“教授，其实是您把FTSD想的太复杂了，这道数学题固然非常大气，但也只限于大气，没您想的那么难。”
戚北：“……”
不知不觉，他和眼前这丫头的角色好像调换了。
沉默了近半分钟后，苦涩爬上了戚北苍老的面容，略显沙哑的声音中夹带着几分无奈，“丫头，自创公式真的很难……”
安幼鱼也意识到了之前话中的不妥，认真地思索一番后，轻声附和：“确实很难。”
“所以呢？”
“很难。”
“嗯？”
“非常难。”
“……”
戚北一拍脑门，指着左手旁的那一叠惊人高度的草稿纸，“你现在算到哪了？正好，数学院最近闲人比较多，我让他们试着求证一下这些内容。”
“上半阶段，第十八个篇章。”
“什么？”
戚北的嗓门瞬间提升了至少十六个分贝，腾一下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连椅子都被他给带倒了，此时，他看向安幼鱼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安幼鱼还以为戚北没听清，再次重复了一遍，“上半阶段，第十八个篇章已经算完了，接下来该算第十九个篇章，不过我又饿又渴手还酸，所以就停下了。”
“十八个篇章？”
戚北眼前一黑，道心差点崩溃。
幸好他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便稳定好了摇曳的心神。
“还是让数学院的那些闲人筛选一下这些纸上的陌生公式吧，求证就算了。”
闻言，安幼鱼唇角暗暗一撇，她自然听得出戚北此话是不信任自己，可她却什么都没说。
不信就不信，反正林默相信她就好了。
戚北招呼着柯仁义帮忙将桌上的草稿纸搬到车上带回学校，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道：“丫头，差不多就行了，回学校好好休息一下。”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不过含蓄，再次补充了句，“你也知道，在数学上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一步错步步错，后续的计算没有必要进行，那样只会做无用功。”
安幼鱼玉唇微张，却放弃了解释的想法。
等两人离开后，柯优一个偷袭，抱住了安幼鱼，“妹妹，你刚才实在太帅了，我爸爸说这个戚北教授是国内最厉害的数学家，可你刚才竟然在教他做事唉。”
李青青摇头失笑，“安妹妹，你哪都好，就是太单纯了。”
对于两人的话，安幼鱼毫无解释的想法，浅笑回应。
闲聊了十多分钟，烟雨楼的饭菜送达。
“哇！”
安幼鱼看着面前各种各样的佳肴，一个劲地吞着口水，小馋猫的模样引得林默三人暗笑不已。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化身为投喂官。
投喂的同时，柯优聊起了交上的情况。
林默在得知南风没了动静以后，只是简单一笑，接着话音一转，“对了，悦己给《青春》刷了一千亿的播放量，如此夸张的数据，难道没人骂我吗？”
“有。”
柯优给安幼鱼盛了一碗滋补营养汤，“不过，骂你的人并不多，我上传了南风刷数据的证据，我们刷数据的时间在南风后面，很多人认为就算《青春》刷了数据，也算是以魔法打破魔法。”
“哦对了，自从昨晚南风泼脏水失败后，那些声援他的近百位明星都把之前声援的发言删除了。”
“删除了？”
林默由衷地笑了，笑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都是成年人，这些人还是这么太天真，真以为把动态删除就没事了？”
听到林默这话，柯优眉头一挑，“你还想怎么样？”
林默嘴角咧动，“自然是杀鸡儆猴，不然，恐怕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沾边，必须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柯优笑了，“大哥，这次声援南风的明星不是一个两个，足足上百位的明星，你怎么让这么多人付出代价？先说好，我可帮不了你。”
李青青放下筷子，“我倒是可以帮忙，不过用正常手段的话，顶多只能做到小惩。”
林默瞬间就听出了李青青话中的弦外之音，出声表明了态度，“青姐，当然要用正常手段，毕竟咱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而且这件事你们谁也不用帮忙，让我自行解决。”
李青青和柯优对视一眼，同声道：“你要怎么解决？”
林默神秘一笑，“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