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箫道:“马兄,武林中的厮杀虽多是因为仇杀,但也不全是,有时候听了不该听的,看了不该看的,做了不该做的,或者得罪了什么人,因此而惨遭不幸,这也是常有的事。”倪远超道:“不错,这世上无辜枉死的人还不少吗?”马柏志听了他们的分析,仔细想想,果然看出蹊跷,喃喃道:“我大哥究竟是死于谁之手?我大哥从不得罪人,也绝不会做作奸犯科之事,难道……难道是他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或看到不该看的事?”
楚梦箫心中一动,道:“很有可能。听你说,你大哥很老实,这种人既不惹是生非,又不爱管闲事,只有无意中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才会遭致灭口。”孔海山道:“楚老弟,你这么一说,我想不通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八九不离十,马兄,你大哥大有可能是见了他不该见的,或听了他不该听的,才会遭人杀害。”马柏志咬牙切齿地道:“什么人这般狠毒,竟要杀我大哥。”孔海山拍拍他的肩膀,道:“马兄,你放心,此间事了,我便与你追查你大哥的死因。”马柏志喜道:“多谢孔大侠,有你帮我,我大哥的死因一定能查出来。”
苏晓薇酸溜溜地道:“你这人就爱多管闲事,什么时候想过自己?我问你,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究竟怎么答复我?”孔海山脸色顿时通红起来,北霸天和马柏志见了,十分诧异,怎么也想不到他也有害臊的时候。北霸天大叫道:“孔大侠,你脸红什么?可有难处?要不要我帮忙?”倪远超道:“你瞎搅和什么?关你何事?”北霸天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俗话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楚梦箫笑道:“这事可不能同当同享,你看不出来么?”北霸天一愣,他终究不是个笨人,见了孔海山和苏晓薇的表情,霍然顿悟,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活了几十年,也不知道喜酒是个什么味,这次定要喝喝。”
苏晓薇瞪了他一眼,道:“你要喝谁的喜酒?”北霸天笑道:“当然是你和孔大侠的。”苏晓薇瞟了孔海山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和孔大哥在一起?”北霸天道:“你们郎才女貌,不在一起,我第一个不饶老天。”苏晓薇幽幽地道:“只怕人家瞧不上我。”
北霸天望着孔海山,道:“孔大侠,我看得出苏姑娘对你一片情深,你可别辜负她。”楚梦箫听到这,趁热打铁,道:“是啊,孔兄,你是个堂堂男儿,总不能让苏姑娘等你一生一世吧?”楚梦雨也道:“像苏姐姐这样的女子,世间难逢,孔大侠再不给个回音,我也深为苏姐姐不值。”孔海山胸中憋了一口气,这会才吐出来,道:“谁说我不答应娶她?”
他这么一说,顿时如释重负,简直比刚比了一场激斗还要畅快。苏晓薇听后,脸上洋溢着惊喜、羞涩。倪远超笑道:“你这丫头总算心满意足了吧?哈哈,你也有怕羞的时候,你们瞧,我的这个宝贝徒儿是不是像个新娘子?哈哈。”黄鹤年道:“恭喜倪兄,不知婚事几时举行,到时必定登门祝贺。”倪远超神秘的一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孔海山吃了一惊,叫道:“这么快?什么都没有。”倪远超大笑道:“这个不必担心,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听到喜鹊声,心知会有喜事,因此买了些婚礼用的东西。”
孔海山苦笑一声,道:“你老人家倒是想得周到。”倪远超笑道:“我当时还犹豫着呢,但我听了我徒弟的一句话,我就非买不可了。”楚梦箫问道:“什么话?”倪远超道:“她说,我呀,这辈子除了嫁给孔大哥,谁也不嫁。我一听,这不是逼我吗?哈哈,于是……”苏晓薇再也听不下去,一跺脚,娇声道:“师父,我哪有说,你……不理你们了……”转身飞快跑出去。楚梦雨起身笑道:“苏姐姐,等等我,我可没有得罪你,你可以谁都不理,却非理我不可,不然,谁给你做伴娘。”跑了出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北霸天见了,笑道:“楚老弟,你这个妹子美丽大方,我若年轻些,非得追求她不可。”楚梦箫笑道:“我这个妹子刁钻起来,谁见谁头疼,也不知将来谁会娶到她。”孔海山摇了摇头,道:“可惜,可惜。”楚梦箫道:“可惜什么?”孔海山道:“不能说,说出来,你要生气。”楚梦箫道:“我生什么气?我绝不生气。”孔海山笑道:“可惜你是她哥哥,像你这般品貌的男子,也才能配得上楚姑娘。”楚梦箫为之哑然,半响才道:“孔兄真会开玩笑,就算我不是他哥哥,我也配不上她。”
午饭过后,所有的店小二行动起来,将栈内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该披红的地方已披上大红,该挂彩的地方也已挂上巨彩。路过的人见了,都要问一声,店小二们都说:今天是掌柜大喜的日子。有人问:你家掌柜要嫁给谁?店小二们说:我家掌柜要嫁的人自然是大英雄,除了孔海山孔大侠,谁也配不上我家掌柜。
因此,不管是谁,有名的,无名的,都去给倪远超和孔海山道贺。有人要送礼,被孔海山拒绝了,他说,只要今晚能来喝他的一杯喜酒,就算是贺礼。
申牌时分,栈里忙成一团,人们都十分知趣,窝在房中。眼见红日西坠,远方来了一群人,这群人,有和尚,有道士,还有尼姑。楚梦箫在店内帮忙着,抬头望去,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北霸天见了,笑道:“楚老弟,你怕什么?来人不是坏人,他们是少林、武当、峨眉的人。”楚梦箫稍作镇定,道:“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房够不够?”倪远超正在指挥众店小二干活,闻言,笑道:“后面还有一排空着的房,再多来一批人也不成问题。”楚梦箫笑道:“这就好。”将手中活儿放下,道:“北大哥,咱们出去迎接人。”北霸天哈哈笑道:“想不到我北霸天也有当店小二的一天。”
两人走出栈,迎出十数丈外。那群人远远望见栈到处披红挂彩,透着一股喜气,还道自己走错了地方,脚下不免有些放缓。楚梦箫上前几步,抱拳道:“各位来得正是时候,请。”走在最前的一个老僧满脸困惑,道:“施主是?”没等楚梦箫开口,北霸天大声道:“我叫北霸天,他叫楚梦箫,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店小二,各位要住店的话,只管前去便是。有一点,请各位务必谨记,今天是我们掌柜大喜之日,不用我说,各位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楚梦箫本来预备了一套说辞,这倒好,北霸天把什么都说了,也算省去他一番口舌。一众出家人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一个道士叫道:“你就是北霸天?你怎么成了店小二?谁请得起你?”北霸天道:“如假包换。我怎么不可以是店小二?你这话问得好不稀奇。”一个尼姑道:“北霸天,你也是为了藏宝图而来?”北霸天道:“藏宝图算个屁,呸呸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不许说脏话。藏宝图算什么,比起今天的婚事来,差的太远。”
那老僧惊异地问道:“阿弥陀佛,敢问你家掌柜姓甚名谁?”北霸天道:“你们进去不就知道了吗?”一众出家人迟疑了一下,这才迈步朝栈走去。到了栈外,倪远超已自店内走出,抱拳道:“原来是少林、武当、峨眉贵光临,失迎,失迎,在下倪远超,今天的茶水吃食一律免费,各位若肯赏脸的话,晚上可要喝杯喜酒。”众人听后,知道他是谁的,无不失色。老僧吃惊地道:“您当真是倪前辈?”黄鹤年也走了出来,笑道:“大玄禅师,你不认得倪兄,难道不认得我么?我说他是倪远超他就是倪远超。哎呀,飞电道长,圆澄师太,你们也来了。”
大玄禅师道:“原来是黄施主,失敬,失敬。”飞电道人和圆澄师太也都出来和黄鹤年相见。倪远超叫来两个店小二,把其余人领去房。黄鹤年则是与大选禅师、飞电道长、圆澄师太聊了开来。得知是倪远超的徒儿要嫁人,三人都道声“恭喜”,接着知道新郎便是孔海山,无不惊喜,都要去找孔海山道贺。孔海山正在房中试穿新衣,哪有时间听他们的祝贺声。
少林、武当、峨眉的人才到不久,又来了两帮人,这两帮人一声不吭,进了房便不出来,气得北霸天要打人。天色越发昏暗,栈内外亮起了灯火,就在这时,一队镖车慢腾腾地自大道上行来。每一辆镖车上都插着一面绣着金刀的锦旗,另有一个旗手举着一面大旗,旗帜上的大金刀竟是用金线织就。
端坐马上,走在队伍最前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老者,此人身背大刀,正是金刀镖局的总镖头胡成武。其后六骑,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凌厉,顾盼间,令人心惊肉跳,一看就知道他们内力深厚。这六人,全是金刀镖局的副总镖头。这两三年来,胡成武根本就没有亲自押过镖,就是六个副总镖头,也没出过一次京城。这次全部出动,显见这趟镖空前重大。
胡成武抬眼望见栈一片喜气,不禁一怔,回头道:“六位,这家栈内有古怪,请务必小心。”一个副总镖头道:“胡兄,既来之则安之,我就不相信有谁敢劫我们金刀镖局的镖车。”另一个副总镖头道:“彭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路走来,也不知藏着多少人要打镖车的主意,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第三个副总镖头道:“过了今晚,明天日落前就可赶到地点交货。奶奶的,这趟镖押得真窝火。”
蓦地,一声长笑飘来,倪远超和黄鹤年联袂从栈中走出。胡成武认得黄鹤年,滚鞍下马,道:“原来是丐帮的黄长老。”黄鹤年笑道:“胡总镖头,辛苦了,请入内喝一杯喜酒。”胡成武瞟了一眼倪远超,道:“这位是?”黄鹤年道:“他是在下的义兄,昔年有个外号,叫做铁笔魔。”胡成武变色道:“倪远超?!”倪远超笑道:“不错,正是老夫。”胡成武回头看了一眼,想是在征询六位副总镖头的意见。倪远超已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胡总镖头,此去塞外,没有一天的功夫,万难见到人家,你的镖车还能前行吗?若是不能,就请入店,若是要走,倪某绝不阻拦。”
不用六个副总镖头开口,胡成武已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意见,哈哈一笑,道:“这家栈纵然是龙潭虎穴,胡某等人也要闯一闯。”叫趟子手将镖车推入院中,令所有的镖师紧守。六个副总镖头出来四个,把守四方,余下两个,则与胡成武随倪远超和黄鹤年进了大厅。
甫一进大厅,胡成武三人便觉气氛古怪。整个大厅,或站或坐,竟不下百人,但场面却是异常的安静。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三人,好像要把三人一口吞下似的。三人虽是见了不少大场面,面临此境时,也禁不住手心出汗。
忽听“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门口响起,胡成武和他身后左面哪位副总镖头倒还镇静,右面哪个副总镖头叫一声“怎么回事?”,飞也似地跑了出去,见是一个店小二在放炮竹,脸上微微一红,讪讪地走进大厅。这时,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一处,对他倒没有怎么在意。
“婚礼开始,有请新郎、新娘。”
有人高声叫道。左右两边各自垂着一面红帘,红帘掀处,左边走出两个男子,前面哪位是孔海山,后面哪位是楚梦箫;右边走出两个女子,前面哪位盖着红头盖,除了苏晓薇之外,还会有谁?牵着她的是楚梦雨。楚家兄妹将一对新人拉到一起,悄悄退开。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拜了上座的倪远超。
“夫妻对拜。”
新郎、新娘互相拜了一拜。
“礼成。”
因为是武林中人,加上地方简陋,省去了“送入洞房”一节。孔海山轻轻掀起罩在苏晓薇头上的红头盖。顿时,场上响起一片惊艳赞叹之声。苏晓薇凤冠霞帔,淡施脂粉,眼波含情,美得无法形容。孔海山瞧得呆了一呆,心道:“娶妻若此,夫复何求?孔海山啊孔海山,你今后可不是一个人了。”
饮过合卺酒,新郎、新娘轮流向群雄敬酒。苏晓薇酒量奇大,竟不在孔海山之下。有人想灌醉她,也都没有法子。群雄心中虽是“各怀鬼胎”,脸上却堆满笑容,像是彼此约定好了似的。这也难怪,今天是孔海山大喜的日子,谁敢不给他面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金刀镖局上下轮流值守,已是全部吃饱喝足。胡成武眼见众人没有什么小动作,倒不禁感谢其孔海山来。今天若非是他成亲之日,这些人会老老实实的坐着吃喝吗?少林、武当、峨眉等人门派或许只是来看热闹的,那三山五岳的人呢,他们会和和气气的互相敬酒?恐怕早已大打出手。
就在他放下心中一块重石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唿哨之声,那是镖局示警声。胡成武面色一变,“飕”的一声,窜出了大厅,朝院中疾电掠去。人还未落地,只听镖局的一个镖师大声道:“来人止步,亮明身份。”话音未落,“砰”的一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猛冲过来,将一个趟子手撞得直飞出去。
随后,一群人在夜色下向栈奔来。当先是三个身上带伤的汉子,之后,却是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各自背着一个孩子。再后,则是七个劲装剑。瞧他们奔跑如飞,胸口起伏,身后似是有劲敌追击。
最先闯进来的哪个浑身是血的人此时已经被众镖师团团围住,但见他披头散发,状如疯子,手中拿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剑。一个副总镖头喝道:“放下手中兵器。“那人冷哼一声,嘴里迸出两个字。
“闪开!”
那副总镖头颐气指使惯了,闻言大怒,伸手朝那人抓去。那人一抬头,一扬手,剑光乍然闪现,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到了副总镖头胸前。那副总镖头倒吸一口冷气,纵身后退。一进一退,疾如鹰隼,可见他武功不凡。只是那人的剑法诡异无匹,已把在场的人都吓唬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