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老夫说,两位道长也别争了,都留下了不就好了吗?”

    慧静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姓黎的,身为慈航观信众,你竟然带兵追击我们,就不怕触怒了观主?”

    黎尚书却是立即义正言辞地撇清关系:

    “什么慈航观信众,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是家中无知妇孺跟风来你们观里上过几炷香而已,就成你们的信众了?”

    “至于触怒你所谓的观主……陛下的圣旨都送到南都来了,你以为她在京城还活着吗?”

    说这话时,他满脸有恃无恐。

    他早看慈航观不顺眼了。

    供奉了这么久,除了一开始给了他家孙子一瓶仙露救命,他没能从慈航观捞到一点好处。

    就连那一瓶仙露,也是他家给了十二万两银子换来的。

    如此傲慢,早就该栽了。

    如今,陛下都把慈航观打成了叛逆,他自然是要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而且,那观主虽然死在了京城,慈航观这些道姑手里,肯定还存有那神奇的仙露。

    抓了他们这些慈航观弟子,不仅能洗脱自己与慈航观的牵连,将功折罪,还能得到很多仙露。

    到时候,不拘是用来强身健体,还是用来敬献给陛下或者活动关系,都很不错。

    正是出于这样的想法,他才在第一时间就跳出来,亲自领了守备营的兵马前来抓人。

    慧岸和慧静听她说观主死在了京城,都十分愤怒。

    “姓黎的,你绝对会为你今日的狂妄付出代价!”

    慧岸紧抿着唇盯着黎尚书一会儿,对慧静道:

    “别耽误了,立即撤离!”

    “不用担心我,我速度快力气大,他们伤不到我!”

    慧静也知道,如今再争论谁走谁留根本没有意义。

    船上需要人带领慈航观弟子,慧岸师姐留下来的作用确实比她大。

    黎尚书见她们要走,冷笑一声:

    “想跑,门都没有!”说着便大喝一声:

    “弓箭手!”

    话音一落,两三百名身穿皮甲的弓箭手就冲上前来,拉满了弓弦对准了慧岸等人。

    慧岸也立即大喝:

    “防御!”

    然而,她带的兵本就少,拿盾牌的也只有三成,能防御的范围十分有限。

    黎尚书被守备营的士兵保护在最中央,嘲讽地看着他们,趾高气昂地道:

    “几位道长,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立即束手就擒,否则可别怪我让人把你们射成筛子!”

    知道慈航观的人向来心慈手软,他又加了一句:

    “看看你们身边那些孩子,他们还那么小,你们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死吗?”

    慧岸和慧静都陷入了挣扎。

    束手就擒,有损慈航观威名。

    可若不投降,这里还有三百多个慈幼堂的孩子。

    “姑姑,你们自己快跑,不要管我们!”

    人群中,有个稚嫩却勇敢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孩,背上还背着一个比她更小的婴儿。

    这孩子是慈航观第一批收留的孤儿陆二丫。

    在慈航观过了一年多吃喝充足的生活,她长高了很多,身高已经和正常年纪相符。

    她眼中虽然有畏惧,神色却十分坚定,见众人看来,她再次高声道:

    “伙伴们!我们若还在慈幼局,早就被磋磨死了,可观主和姑姑们收留了我们,让我们好吃好喝地多活了一两年,我们已经赚了!如今,该到我们报恩的时候了!”

    “大家站出来,挡在姑姑们前面,给他们争取逃离时间!”

    说完,她自己毫不犹豫地从人群里走出来,挡在了慧岸等人前面。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孩童神色挣扎了一瞬,也紧跟着她的步伐站在了前面。

    随着他们的动作,不过片刻又有二三十个孩童站了出来。

    守备营的弓箭手们见状,绝大多数人都面露不忍,都下意识将弓箭瞄准的方向变成了地面。

    慧岸面色沉痛。

    慧静已是泪流满面,强忍着哭腔一边喝斥一边拉扯:

    “孩子们,都回来!”

    可站在前面的孩子就跟在那里生根了一样,没有一个人肯动。

    弓箭手百户也下不去手。

    他家中最大的孩子九岁,最小的孩子也还在襁褓,跟对面那些挡在前面的孩子差不多年纪。

    “大人,要不还是不要用弓箭了!”

    黎尚书扬起手中的马鞭,一鞭子抽在了着弓箭手百户身上,斥骂道:

    “大胆!他们与慈航观叛党站在一起,便同样是叛党!对叛党手下留情,你是不是也想造反?”

    那百户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