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御史一副推心置腹的口气继续对众人道:

    “各位家中大多都有女儿,应该理解我们做长辈的一片苦心。我家外孙女这性子,确实过于柔弱容易被人欺负,所以我们老两口当初给她找婆家的时候,便不拘门第,只想找个能真心疼爱她的人家便是。”

    “正巧孙家来提亲,听闻亲家母是个极其和善好相处的性子,又千般保证定会将我们外孙女当亲女儿对待,绝不叫她立规矩为难她,我们这才许了亲!”

    曹氏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连忙道:

    “各位街坊邻居平日都看在眼里的,我向来对儿媳妇包容至极,真是当亲女儿疼爱的啊!”

    有和曹氏平日比较亲近的邻居立刻出来佐证:

    “没错,孙家大妹子确实对儿媳妇处处包容忍让!”

    “对对,儿媳妇不懂事,她经常把委屈往肚里咽也不敢说什么呢。”

    袁老夫人忍不住道:

    “谁家逼着刚怀了身孕的亲女儿大冬天做饭洗衣,还彻夜伺候自己,动辄辱骂!家里不是没有下人,这毒妇却非逼着我外孙女亲自去做,把人折磨到小产!”

    街坊邻居们顿时朝着曹氏投去惊讶的目光,这可和平日曹氏在大家面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曹氏崩溃地大哭起来:

    “我是个什么人,大家几十年的街坊邻居还不清楚吗,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知道,我没为奴为婢把儿媳妇伺候顺心,叫儿媳妇小产,外老太爷和外老太太心里有气,可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啊!”

    “你们这般毁我名声,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我看我不如一头撞死,也好叫儿媳妇眼中清净,从此在家中当家做主!”

    那模样真叫一个凄惨可怜。

    一番作态,把一个被高门儿媳逼得没活路的可怜婆母演绎得淋漓尽致。

    邻居们也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曹氏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大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没亲眼见过别家是个什么情形。

    各执一词的情况下,她有把握叫邻里和儿子都相信自己。

    即使袁家强行和离,那也是他们霸道不讲理。

    与曹氏的激动比起来,袁御史显得心平气和:

    “凡事都讲个证据,如今各执一词,叫高邻们也不好分辨!”

    “茉娘,把你的手伸出来给邻居们看看!”

    茉娘不明所以,还是按照外祖父的要求伸出了手。

    众人一眼便看到了茉娘手指手背上那些显眼的冻疮和伤口。

    “翻过来!”

    茉娘翻过双手,众人便又看到了茉娘手心的茧和水泡。

    袁老夫人顿时忍不住眼泪直流:

    “我的茉娘,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她先前只顾着茉娘小产的事,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袁老夫人虽说没有像曹氏那般哭天抹泪,颤颤巍巍老泪纵横的模样却依旧叫人心里发酸。

    袁御史目光真诚地看着众人,扬声道:

    “我家虽非大富大贵,外孙女从小却也是娇养长大的。各位高邻都是聪明人,看看她的这双手,就该明白到底谁在说谎!”

    “还有医馆大夫的诊断也可以为证,我家外孙女确实是因为忧思劳累过度才小产的。若大家不信,也可以随意请医馆大夫来验看,诊费由我家来付!”

    他姿态坦荡,一看就不怕查验。

    面对这铁一般的证据,曹氏根本无从狡辩。

    众邻居看向曹氏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她要真没磋磨人,人家一个千金小姐的手能变成这样吗!”

    “就是,欺负人家不出门和邻居们不熟,磋磨了人家还在外头倒打一耙败坏人家名声!以往真没看出来啊,这曹氏的心这么毒!”

    “那千金小姐也确实是个怯懦的,出身那么高,却硬是被人欺负成这样!”

    “唉,没办法嘛,一个孝道压下来,做儿媳妇的怎么敢不听话!”

    “活生生被折腾到流产也要听婆母的话,可见这袁大人的外孙女确实温顺有孝心啊!袁大人的外孙女教得好,就是某些人不惜福!”

    “呸!什么玩意儿!在家摆足了婆婆的谱,对外还明里暗里说儿媳妇欺负她,叫我们时常安慰同情她,真是把大家当傻子耍!”

    听着邻居们的非议指责,曹氏顿时慌乱极了。

    一时间根本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抵死不认,她满脸受尽冤屈的神情,哭道:

    “你们有备而来故意冤枉我,我百口莫辩!如今,只能一死自证清白了!”

    说着,就要朝着家中的墙壁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