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要依靠裙带关系才能脱困让他心中万般憋屈。
但张氏如今的态度,无疑抚平了他受损的自尊心。
眼前的妇人,虽然愚笨给他闯了大祸,又贪墨了府中的银两。
可她自那日事发后,就一直积极认错,补救,受罚也一点没有怨恨。
她忧惶如此,整个人憔悴不堪,足见是真的日夜煎熬。
更重要的是,哪怕她知道如今要依靠宫中的淑妃脱困,也丝毫不以此为傲。
他落魄至此,后院姬妾人心涣散,都不敢再来他这里献殷勤。
只有张氏,依旧一如往日般仰视他,视他为全部,被他的任何一点情绪牵动着全部心神。
这对此时犹如困兽的裴骁来说,尤为可贵。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大抵便是如此。
思及此,裴骁的目光柔软下来,伸手拉起地上的张氏。
“你身子也没恢复好,跪在地上做什么。”
张氏顿时喜极而泣:
“侯爷!”
“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贪墨,行事也会小心谨慎,拿不定的事都来请示侯爷,绝不敢擅专!”
裴骁的面色和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以后行事,莫忘了此次的教训便好。”
“还有,别再叫侯爷,没得让人抓住把柄。”
张氏连忙应是,大着胆子依偎进裴骁怀里,甜蜜又羞涩地望着他:
“那妾身以后就只叫您相公了!”
满心爱慕的小妇人模样,叫裴骁十分受用。
自这以后,裴骁不仅撤了张氏的禁足,还一直只宿在她房里。
管家权也重新交还给她。
张氏心头的大石,总算落地,只觉得此时哪怕被困囹圄,也没那么让人惶恐了。
甚至觉得,这次患难与共,加深了她与裴骁的夫妻感情,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毕竟,这次侯府虽说被撸了爵位,但百万家资都还在。
至于官职,只要等陛下消了气,凭借裴骁的能力也一定会重新得到重用。
只要有裴骁的宠爱在,她就一定会再次恢复往日的尊荣。
吸取了往日教训,张氏不再自大,也不再被愤怒耻辱冲昏头脑,反而沉下心来,越发用心地打造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
日子虽说过得苦,每日都是粗粮,还吃不饱。
可张氏不但对裴骁更加温柔小意,对嫡子裴瑾也是视若亲子。
连对其他庶子庶女,也是关爱有加。
至于敢在她失势期间夺宠夺权的姬妾们,她也丝毫没有计较打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日子还长,她不会急于一时。
见她如此贤惠大度,且能陪着自己吃苦受难毫无怨言,裴骁越发满意。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从京城来的人,几次碰壁,又回京城求助,才终于得以进府,为他们送来了京城的消息。
直到此时,裴骁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前张家和淑妃那边,之所以没提前向他们示警,主要是因为陛下是突然在朝堂上扔出南都城右都御史的弹劾题本,对靖南侯府发难的。
当时,陛下扔出来的不仅有题本,还有锦衣卫从南都城调查送回的证据,让想要为侯府求情的人,都只能闭嘴。
紧接着,陛下就雷厉风行地宣布了处罚靖南侯府的圣旨,并且严令,若谁敢向靖南侯府走漏消息,便以抗旨不遵之罪论处。
这话,重点警告对象便是靖南侯府的姻亲张家,宫中的淑妃,以及与他交好的两位在朝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