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得知被弹劾一事,破罐子破摔非要报复慈航观这个罪魁祸首,那毫无准备的慈航观,恐怕承受不住。
交待张六继续监视靖南侯夫妇,又道:
“让你们李千户好生留意靖南侯的调兵动向,但凡有对慈航观不利的打算,便立刻通知严同知。”
说完,又让慧静去取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张六:
“最近你们不方便与慈航观来往过密,安全起见,去山下找个信誉好的镖局,请上一批镖师,在上山的路边监视来往人员。”
从南都城那边上山的路只有一条。
若李千户那边没有留意到裴骁的动静,这也是一重保障。
张六再次被感动,观主竟然如此为他们这些喽啰的安危着想。
跟着这样的主人真是一大幸事。
“多谢观主,小的必然尽心竭力办好您交待的事!”
*
在南都城安顿下来,仅仅歇息了一天。
第二天,郑元乃夫妇便去拜访了秦家,请教上香供奉的规矩。
第三天一大早,就带着准备好的供品去了慈航观。
按理说,再过四天就是十五,他们可以十五再去。
但郑元乃夫妇觉得,十五香太多,慈航观未必记得住他们,不如早些去第一次。
杜家没有放弃这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殷勤地陪着一起去了。
郑元乃没有拒绝。
毕竟他是第一次去慈航观,心里忐忑,也想尽快成为虔诚信众,有个老人领路自然是更稳妥的。
郑总兵身为三品大员,又管着漕运,身家极其丰厚。
第一次去观中烧香,郑元乃直接花了八百两银子准备了供品。
为了加深印象,烧香礼拜后,还特意对知的慧云道长道:
“信男郑元乃,扬州总兵之子,得蒙观主仙露救命,特来拜谢!不知是否有幸能亲自面见观主,以谢救命之恩?”
他这样说其实是有些小心思的。
观主若因为他的身份愿意接见他,能直接给观主留下好印象,那自然是最好的。
就算观主不见他,他这身份,怎么也能让知的慧云道长对自己另眼相看吧。
完全没想到,他自报了家门,慧云道长连一点眼神波动都没有。
“善信,慈航观的规矩,只有虔诚信众,方有面见观主的资格。但那也要等观主发话召见方可。”
态度虽说是温和的,却明显带着世外之人的疏离。
唉,他这身份竟是一点用都没有。
亲自体验过观主神力,他当然没有任何一点怨怼之心。
只想着,既然世俗的身份没有用,那他便以一颗诚心时常供奉,总会有得到观主认可的一天的。
“倒是小生不知规矩,冒昧了!”
他作揖赔罪,又道:
“听闻道观脚下正动工的是观中的慈幼堂?”
“没错。”
“观主仁心济世,我等信众自当紧随其后……”
说着,就又额外给慈幼堂捐了五百两善款。
这下,慧云道长看他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丝赞赏。
郑元乃只觉得像是得到了无上嘉奖一般,雀跃不已。
十五那天,又早早就来了。
这次的虔诚信众可不少。
参拜完毕,众人见又多了个生面孔,还是个枯瘦如柴的年轻男子,不由得好奇地打探起了他的身份。
经秦大富介绍,得知这是扬州总兵之子,为成为观主的虔诚信众,特意搬到了南都城居住。
除了知情的杜夫人以外,其余信众心中皆是震撼不已。
居然为了成为虔诚信众,特意从扬州搬到南都城来住,这是何等诚心!
而且,此人身份还如此不凡。
大敌啊!
众人心下都生出了危机感。
年轻人如此有诚心,他们可也得再努力一些,免得被他捷足先登了!
而且,怎么观主的名声都传到扬州去了,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担心又莫名涌来一大波十分有竞争力的香做对手,众人不由出言打听起了郑元乃是如何与慈航观结缘的。
得知他竟是在回光返照之际,被观主的那瓶仙露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众人再次被震撼到了。
他们先前就觉得,风寒高发又容易致命,得了仙露就能保障性命。
完全没想到,仙露它竟然连肺痨这种十死无生的绝症都能治!
见众人炸开了锅,慧云心下暗自满意郑元乃带来的宣传效果,面上却云淡风轻道:
“我不是常跟你们说么,百病百伤,观主皆可治愈。不过是个肺痨,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从没有哪一刻,众人对观主可治百病百伤这句话,有如此深刻的认知。
哪怕是已经算是虔诚信众的曾老夫人和严夫人,也生怕被后来者挤下去。
富商夫人团们,心下对成为虔诚信众的渴望,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有秦家人,已经占了一个观主面前红人的位置,能做壁上观,且与有荣焉。
首富家的刘夫人反应最快,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些从外头飘进来的杨花,立刻抢先一步道:
“道门重地,怎能有落叶飞花,扫帚呢,我且去扫了!”
说着,就到处找扫帚去了。
其余人反应过来,也竞相表现,试图找点活干。
然而慈航观众坤道各司其职,活儿还真没那么好找,众人立刻准备从坤道们手中抢活干。
幸亏慧云及时阻止,才避免了一场闹剧。
至此,众香们对慈航观越发虔诚。
各自归家后,纷纷绞尽脑汁想招以求尽快得到认可。
*
这日之后,一直有心打探慈航观底细的裴骁,在得知郑元乃这位新香的身份后,终于自觉找到了破绽。
他与那些商户没什么来往,问了他们也不会说实话,还会打草惊蛇。
但郑元乃不一样啊。
他父亲郑总兵与他同为武将,又都在南都附近为官,双方是曾有往来的。
论起来,郑元乃还得叫他一声世叔。
他亲自去问,郑元乃难道还会不给他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