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他的语气依旧十分不屑:
“生老病死自有天定,如何能为了继续苟活,便向慈航观观主那等汲汲营营的小人卑躬屈膝!”
他袁松伯若是怕死,当年如何敢坚持变革,又如何敢在当今天子夺权后也依旧不肯臣服。
袁老夫人其实也不认为丈夫在朝堂上的政见是错的。
她唯独不能接受的是,因为他的这种坚持,让家里人牺牲了太多。
闻言不由冷笑道: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等哪天病得要死了,你也别想着去求观主救你!”
她如何不知道,自家老头子那题本递出去,就算是交了足够的供奉,可以让茉娘的脸恢复正常了。
她这么勤勤恳恳去烧香供奉为的什么?
还不就是想用诚心打动慈航观,希望哪天死老头子病了,能求观主出手相救。
偏生这死老头,一点都体会不到她的苦心!
果不其然,袁御史一脸傲然地道:
“那还用说,老夫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卑躬屈膝去求她!”
袁老夫人见不得他这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拂袖而去。
却不知此时铁骨铮铮的袁御史,也仅仅是几个月后,就为了自家重病垂危的夫人,打脸打得啪啪响。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
那些原本冲着美容养颜而来的富商夫人团,之前是打算先等观主让自己年轻十岁,再给家中相公一个惊喜的。
因此,这些天她们对慈航观的供奉,也没告诉当家人。
可经历了今日这一出,就不能再瞒着了。
毕竟,她们今日都亲眼所见,慈航观不仅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让人重返青春美容养颜,更是能治病救命。
美容养颜不过是妇人们沉迷的小道,治病救命,却是那些权贵老爷们都用得上的。
这是值得家里高度重视的大事。
总不能叫自家相公还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事吧。
每个人,回去之后都极其兴奋地跟家里的当家人说了这事。
毫不意外地,每个当家人都很遗憾自家当时为什么没抢到那瓶仙露,有的还训斥自家夫人:
“同样是去供奉,怎么你就只知道为这你那张脸,人家秦大富的媳妇就能把慈航观的观主笼络得那么好?”
弄得自家夫人十分没脸,只能辩解:
“那还不是因为秦家去得早,跟观主更熟。”
“既如此,你就该加倍努力,尽快填补这差距,成为观主面前的红人才是!”
虽然有的说话好听,有的难听,当家人们基本上都是一个意思:
加大供奉力度,没事儿就去慈航观混脸熟,务必早日成为虔诚信众,拿到观主赏赐的仙露。
唯有商会会长杜宗权家的情况有所不同。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
“夫人,能不能想个办法从慈航观手里再弄一瓶仙露?”
杜夫人有些不解:
“怎么,哪里有急用吗?”
杜宗权道:
“这不是巧了么,我今天刚收到二娘来信,说提督大人麾下郑总兵的独子,得了痨病,都已经四处求医一两年了,如今病情却是越来越严重,只怕要危及性命。”
杜家的生意和漕运牵扯很深,因此会着重讨好操江提督极其麾下官员。
这位郑总兵,虽说权势比不上操江提督,却也是其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
如今秩三品,镇守着最繁华的扬州重镇,也是杜宗权需要重点讨好的对象之一。
之所以会对此知道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送了自家的二女儿给扬州知府做妾。
杜二娘也是个会讨人喜欢的,去了知府府上,虽说宠爱平平,却讨得了知府夫人的欢心,出去参加宴会都带着她伺候。
因此,杜二娘倒是能给他送来不少扬州官场内宅里别人不知道的消息。
接到信的当时他就在想,若是自己能为郑总兵的独子求得良医或者良方,那就是救命之恩啊。
郑总兵不知道该多感谢自己。
这可比嫁多少个女儿,送多少银子都更有用。
如今,这不是上天把好运送到他面前来了么。
杜夫人道:“那我明日再去慈航观试试。”
“不要吝啬钱,直接拿一万两去,悄悄找那管事的道姑买。钱财动人心,我不信她们不去给你想办法!”
杜宗权特地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