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用他的智慧,直接将大战反败为胜。”

    “金一,你不愧是父亲最看好的孩子。”

    它的足肢用力的在金一的身上拍了拍,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一并拍碎。

    “对了,你带回来这个战利品是什么?”

    “谁啊?”

    “从来没见过啊。”

    金一怔怔道:“景向。”

    景向?

    他父虫的眼睛完全亮了起来,“是景家人!”

    “太好了!”

    “这次虽然十分惊险,可你却带回来了景家人,虽然这身皮被那帮人知道了,但这可是我们胜利的标志!”

    狠狠的抽了一把人族的脸。

    金一抬起头,看见了他父亲扭曲大笑的脸。

    他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

    成了景皇手上的提线木偶。

    和别的族长,别的虫族没有任何的区别。

    景向说,所有人在世上都是独一无二的。

    虫族却不是,因为它们不算人。

    “哈,哈哈。”

    金一突然低头笑了起来。

    笑的眼睛都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

    可在场没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痛苦。

    它们都以为他是高兴疯了。

    “儿啊,将他给我,为父一定给你做上一张最好的皮囊,让你风风光光的出现在你的庆功宴上!”

    可金一却猛地打开了父虫伸过来的足肢。

    他低着头,垂下的金瞳里有怨恨的光涌动。

    杀意层层暴涨。

    声音却无比冷静。

    “没关系。”

    “我自己来。”

    他父虫没有多做想,毕竟能处理自己的第一个战利品,也算是一个值得纪念的事情了。

    “你总算是长大了。”

    他高兴极了,搂住金一说:“往后,你我一起,好好效忠于景皇,成为虫族一虫之下,万虫之上的存在。”

    “我们金裂空一族未来的荣耀都靠你了。”

    金一垂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

    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刚才的绝望怨恨,都不曾出现在他脸上过一样。

    “当然。”他轻声笑了笑。

    殷念看着他将这些虫族一个个都打发走。

    然后自己抱着景向回了自己的山洞。

    他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耐心,将景向的人皮从身上仔细的剥了下来。

    做成了最契合自己的壳子。

    金一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人,摸着脸颊,眼底一片冰寒。

    谁都不能剥夺他的自由。

    幻境完全散去。

    殷念从容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视线就再一次回到了六翼被金一拦截住的那一处。

    金一捂着头蹲在地上。

    是被看了记忆的后遗症。

    殷念看着这张脸,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从看见景向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这定然是个悲剧,因为那就是现在金一用的人皮。

    “哈,哈哈哈。”

    金一蹲在地上,脑袋痛的快要裂开。

    可他看起来却很高兴。

    扭曲着神情自下往上看着六翼,一叠声的问:“你明白了吗?”

    “你懂了吗?”

    “你会明白的对不对,整个虫巢,只有你能明白!”

    他是个另类的虫。

    会思考这里的虫都不会思考的事情。

    会做梦,拥有自己的灵魂。

    谁都不可以践踏他的灵魂,禁锢他的自由!

    “我杀了景向,景家的人,人族的人,都恨死我了,因为我带着他的人皮招摇过市。”

    “看。”

    他撩起了自己的衣袖。

    人皮倒是好好的,可揭开人皮后。

    他狰狞的皮肉翻卷着,身上有无数新伤旧伤。

    “这些都是景泱留下的。”

    “她看见我就会想要杀了我。”

    “我很开心。”

    “总算有人记得他,缅怀他。”

    “但是你知道可笑的是什么吗?”

    “他们都讨厌金一。”

    “却质问了我,为什么要残杀同族。”

    金一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他们拿着我最后褪下的那块腹皮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的虫族朋友。”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景向的弟弟。

    那个小胖墩,混进战场上,大声嘶吼,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哥哥和朋友。

    那滋味儿。

    令他现在回想起来,还如尖刀剐腹般难受。

    “他们以为我也死了。”

    “竟然到了这一步,他们都没有怀疑过我。”

    可恰恰是这点。

    令他从回来开始到现在,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而六翼从刚才开始一直到现在的疑惑也终于解开了。

    他就说,若是人族知道那杀了景向的虫族,不是突然撕裂空间出现的,而是他们一直一起玩耍,吃饭的那个毛绒虫的话。

    怎么还会在他进虫族的时候。

    对他那么温和呢?

    还有景泱。

    六翼想到了景泱一开始见到金一的时候那副厌恶的样子。

    再联想到见到他之后,景泱反倒是比之前还温和。

    难不成……

    一个猜想在六翼脑海中出现。

    难不成景泱觉得,是因为自己对毛绒虫的敌视,才让那一人,一虫,一直在偏僻的地方住着。

    结果却反倒方便了那些入侵的虫族杀死他们?

    景向住在那里是因为安静,而金一和他一起住本就是很合理的事情。

    但他了解景泱。

    太过负责的领者,总是会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

    将责任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推。

    “你想做什么?”六翼将心中的想法全部压下去。

    耐着性子问道:“即便我知道了这些,直到你心里不服景皇,可我也得知道……”

    可没想到他话都没说完。

    金一就已经毫不犹豫的说:“我要他死!”

    他眼底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已经压抑了很久,伪装了很久。

    可金一的恨意却在时间的打磨下越发浓烈。

    他步步逼近,竟然完全不怕六翼将这些事情告诉景皇。

    “我要他死,你明白了吗?”

    “凭我的能力,是不足以杀了他的。”

    所以景皇才会在明知道,他已经和景向是朋友的情况下,还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命令他动手。

    谁会在意自己手下的一颗棋子的想法呢?

    而且在他回来之后。

    景皇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

    这都是源于他对自己实力的强大自信。

    也是因为贪喰皇一族对底下虫族的绝对控制已经达到了非常可怕的程度。

    反正不管金一心里是如何想的。

    景皇都有绝对的自信,自然就不需要在他身上多浪费时间了。

    “所以,我需要你。”

    “可能再过一千年,一万年,十万年,都不会再出现像你一样的贪喰皇了。”

    “我观察了你这么久,我知道的。”

    “我们是同类。”

    “你也讨厌虫族不是吗?”

    “你喜欢人族。”

    “天呐。”

    金一又笑起来,少年眼底都是郁气,那张生动的脸永远定格在了最年轻的时候。

    “这是老天送给我的机会。”

    “我一定要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