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每次去见那个女人的时候,就会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在镜子前仔细的描眉,点唇。
只是以前都是悄悄的去,在远远的看着。
这一次,他们碰面了吧?
然后满身伤痕的回来了。
他不止一次凝视着一个方向,摸着自己脑袋说:“你娘亲,最喜欢我穿白色的衣裙了。”
“别人都说我的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是白长了根棍子的畸种,只有她不会。”
他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白芽总能在他轻快的语气里听出很浓的哀伤。
白芽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长得不像爹爹的。
更像……那个女人吧?
她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迫不及待的冒出的那颗嫩芽,脸色一沉,猛地用脚尖在地上狠狠擦过,那株因为想到那个女人而不受控制的冒出的,那一点点欣喜的嫩芽,在她满脸厌恶重重碾下的时候,发出了‘呀’的一声惨叫。
成了砂石地面中一道墨绿色的尸汁。
她紧抿着唇,厌恶不争气的自己。
“小姐,到了。”侍卫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白芽看见了熟悉的房间,苍白的身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面上不由自己控制的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侍卫们都有些不忍,但还是轻声道:“小姐,是辛苦了点,但只要小姐安然无恙,我们就会努力为您弄到更多的生命本源。”
“还请小姐忍耐一下。”
他们万分诚恳。
白芽深吸了一口气,瘦弱的肩膀看起来像是成年男人一巴掌就能捏碎。
她走进了房间门,很快,外面就亮起无数阵法,重重封锁了里头的一切。
屋子里,浓郁的生命力和灵力被这么多的阵法层层困住才没有泄露。
白芽一走进去。
就有无数细丝般的东西猛地刺入她的身体,顺着血管不断的将生命力填充到她时刻有枯萎风险的身体里。
她低着头,承受着已经习惯的痛苦。
扭头看了一眼旁边桌子上一整排的药。
鲜红色,能代替生命本源暂时抑制住她天残之体的窟窿的药。
血和肉的腥气从里头散发出来,形成一种诡异的香。
让她抿紧了唇。
这屋子外除了有层层阵法,还有许多重兵把守。
她是不能离开这个屋子的。
离开这个屋子,她的生命力就以一种非常迅速的速度流逝。
别人说,这是天残之体,注定早夭的孩子。
可她爹爹说,是因为天道妒忌她。
不想让她活下来。
他们不能让天道称心如意。
白芽对世界的认知是十分模糊的,她离开这间屋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要不是爹爹动用了她给他的一段枝丫,还有法则之力。
她也不会知道爹爹受伤了,强制性要出去。
白芽低垂着头。
看着永远紧贴着自己的生命细线。
坐在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但更多的还是在想那个女人。
她看见枝芽了吗?
她是什么反应?
会有一点点愧疚吗?
白芽伸出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扭头看着床头的两个木头雕刻的娃娃,是一个女娃娃和一个男娃娃,上面的毛刺都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磨的光滑平整,娃娃身体都有些暗黄到发黑,是被人抚摸多次才会有的颜色,白芽盯着两个娃娃,眼睛空空。
她讨厌那个抛弃了她和爹爹的女人。
……
“对了。”殷念的药池外。
元辛碎将那支黑色的枯枝放在了石桌上,当着母树的面儿平静的道:“我在外面捡到了这个,应该是白娘娘之前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