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村,大家一般都不会关注那些来借钱的人是出于何种目的来借钱,借走的钱还会不会再还回来,大家关注的焦点是,有钱人会不会把钱借给那些“穷”亲戚或街坊四邻。
现在大家都觉得,麦草有钱了,理应拿些钱出来接济一下穷亲戚们。
俗话说连皇帝都会有一门穷亲戚呢,更何况是她麦草呢。既然是亲戚,能拉一把就应该拉上一把,多多少少都要给他们些钱才对。
可是麦草做的实在是绝了些,竟然让这些亲戚空手而归,这等于是打了这些亲戚们的脸啊,以后他们咋还有脸面见人呢。
因着这些亲戚们的刻意宣扬,关于麦草为富不仁的名声传播的非常快。
开始时大家还只是议论说麦草对亲戚太过抠门,可是传着传着,话可就有些变了味,开始对麦草进行人身攻击,又旧话重提说麦草挣钱的路子不干净,赵生福的那件事也被翻了出来,经过别有用心之人一番添油加醋的宣传后,麦草就被传成了一个转世的狐媚的狐狸精。
这些传言当然也多多少少传进了麦草的耳朵里,要是说麦草完全不当回事,那也是不可能的,必竟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都还是一个没有结婚的大闺女呢。
麦草情绪上就有些低落,她又不想让三奶奶看出来跟着她难过,白天都是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可是到了晚上,躺到床上的时候,她有时候委屈得都能掉下泪来。
当她觉得忍受不了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前世的时候,她所在的公司有一个主管业务的经理姓张名燕华,十分的年轻漂亮,业务能力也非常强,所以在公司里晋升的非常快。
若张小姐是一个年纪大又容貌一般的女人,晋升的再快,估计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可正因为张小姐年轻又漂亮,所以对张小姐的晋升,公司里是是流言纷纷,都传着说张小姐和公司某位高层有暧昧的关系,所以张小姐才会一路高升。
麦草因为业务关系,曾跟张小姐有过一段合作,对张小姐的业务能力非常了解,知道张小姐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
麦草觉得以张小姐如此出众的业务能力,晋升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才不是大家传言中那种靠了某种不正当的关系才爬了上去。
麦草有时很为张小姐打抱不平,觉得张小姐应该站出来向大家澄清这件事,而不是对这件事听之任之,让大家恶意造谣中伤。
可是张小姐从来没有为自己辩白过什么,也不见有什么委屈,一直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的,兢兢业业地做着自己的事。
麦草曾经对此非常的不理解,因为年轻气盛,麦草有一次甚至非常冲动地问张小姐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一下,张小姐听了麦草的话,并没有责怪麦草的多嘴,而是淡淡地笑了笑说:“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越描越黑,还是随它去吧,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现在的麦草,不止一次遇到了跟张小姐一样的情况,张小姐说过的那句话,也就越发清晰地出现在麦草的脑海里。
“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越描越黑,还是随它去吧,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正因如此,麦草决定采取跟张小姐一模一样的态度,必竟哪人背后不说人,哪人又背后不被人说啊,既然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就随他们说去吧。
可是麦草现在也知道了,笑对这些流言蜚语的背后,当事人是如何的委屈难诉。想当初,估计张小姐背地里也是流下了不少委屈的泪水吧。
关于麦草的种种流言,有一个人却是听不下去了,那就是陈凤妮。
陈凤妮算是比较了解麦草的人,正因为了解,所以听了那些流言,才会气愤异常,在外面也没少为麦草辩护。
陈凤妮觉得这下子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想个法子把这些流言的源头给断了。
陈凤妮想了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出来,她便立刻兴冲冲地来找麦草来了。
现在收购山货都是在大富家时行,麦草刚去大富家看了看情况,回来后便同三奶奶一起将前两天收回家的萝卜洗了几根,准备晒成萝卜干。
萝卜干无论是炖肉还是包小包子,或者直接腌成咸菜都非常的好吃,不仅庆玉和庆林喜欢吃,就是麦草自己也非常爱吃,所以今年她打算多晒些萝卜干。
陈凤妮来后,一边帮着麦草将洗干净的萝卜切成片,一边装做随意的问道:“三丫头,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
麦草略略有些一怔,然后点了点头道:“可不是已经二十一了。”
其实她还真不知道以前那个韩麦草是几岁,她曾经偷偷问过庆玉和庆林,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她也不敢去问别人,韩麦草的年龄在她这里,差不多就成了一个谜,就因为这点,她自从来到这里,连个生日都没有过过。
所以陈凤妮突然问起她的年龄,她也只有点头附和了,陈凤妮也算是看着韩麦草长大的,她说的年龄应该错不到哪去。
“三丫头,三婶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生三婶的气。”
“三婶,我这里有啥不能问的?你只管问。”
“三丫头,三婶问你,如今你的心里头,是不是还想着那个杨书才?”
“三婶,你咋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三婶才听说杨书才又来找过你,三婶怕你又被他哄了去啊。”
麦草淡淡一笑,“三婶,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说起来杨书才差不多就是上辈子的事了,我还记着他干啥?”
“要是这样,三婶就放心了,三丫头,你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对象了?”
麦草嘻嘻一笑,“三婶,你手头要是有合适的了,你就给我介绍一个呗。”
“三丫头,三婶是在跟你说正事。”陈凤妮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三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跑东跑西的,难免招人闲话,咱自己人知道你是清清白白的,可架不住有人心里嫉恨,所以瞎传啊。”
“三婶你说的是那些来向我借钱的人吧,哼,我跟庆玉庆林过不下去的时候,没见一个人来看过我们一眼,现在听说我手头有点闲钱了,就一个两个的跑过来跟我哭穷,我给他们找个活干让他们自己挣钱他们都不愿意,就想着伸手给我要钱,这样的人,我凭啥白白拿钱给他们?我的钱是我辛苦挣来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那些亲戚,是都挺不上路的,你也确实不能借钱给他们,他们就跟那山里猴一样,戳不开头,你给过一次,他们就能过来要第二次,有了第二次,还会记挂着第三次呢,你不论给他们多少,只要有一次不给,他们照样会卖你的坏。”
“所以啊,我干脆就一次都不给他们,至于他们怎么说我,随他们的便,反正我行的正,也不怕影子歪。”
“麦草,话是这么说,可人言可畏啊,你还是个没成家的姑娘家呢。”一旁的三奶奶有些担忧地说道。
“可不是嘛三奶奶,咱是知道麦草的性情,知道她也不会去干那些肮脏事,可保不准就有人信呢,所以这事啊,咱也不能就放任着不管,咱得想个法子封了他们的口。”陈凤妮快言快语地说道。
“三婶,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想要说啥,咱也管不了啊,你又咋封他们的口?”
“三丫头,三婶想了几天,觉得你应该早点成个家,你要是成了家,身边能有个人替你分担点担子不说,你要是去外面跑生意,有自己的男人跟着,那些人就是想要碎嘴,他也找不到由头了啊。”
陈凤妮想出的就是这么一个法子,虽然也不是个多高明的法子,可是陈凤妮觉得绝对管用。
“麦草,你三婶说的在理儿,再说你也确实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成个家了。”三奶奶也在一边劝说麦草道。
麦草被陈凤妮和三奶奶还真是说动了心。
自从来到这里后,她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先开始是要维持基本的生活,后来又忙着挣钱,生活得确实无比辛苦。
有时候她实在太辛苦了,还真想着能找一个人替自己分担一下,别的不说,当自己难过时,能对那个人说说心里的委屈也行啊。
前世的时候,麦草同大多数女孩子一样,也曾幻想着能有一场浪漫的爱情,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是事实告诉她,幻想终归是幻想,幻想再美丽,被现实的光芒那么一照,立马就化成泡沫不见了。
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砺,麦草现在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包括找对象,觉得只要找一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又能理解并包容自己的就行了,至于感情嘛,两个人生活得久了,自然也就有了。
不过这些关于爱情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太忙了,忙得连考虑自己终身大事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今天陈凤妮提出来这件事,估计她一辈子都想不到这上面来。
“三奶奶,我就是想成家,那得先找到对象不是?”麦草故意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道。
“三丫头,只要你吐了这个口,我就给你留意点,要是有了合适的,就给你牵个线。”
“行,那就麻烦三婶了。”
“三丫头,你有啥要求没有?”
麦草想了想,“大的要求也没有,就是要人长的不要太丑,个子嘛,也不能太矮,人要本分些,其他的,三婶你看着替我做主就行了。”
麦草说完,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姑娘家呢,碰到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先羞红一下脸,然后再扭捏一下呢?
她可倒好,人家说给她介绍对象,她不仅极其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还一本正经的跟人家在这里说着对男方的要求,好象她有多恨嫁一样,三奶奶跟三婶估计都在心里使劲的乐吧。
唉,乐就乐吧,谁让她的身边没有能帮她一把的亲人呢。
这个年代的婚姻大事,虽然不象以前一样是包办婚姻,可自由恋爱的还是很少的,一般都是由中间人给双方牵个线,两个家庭觉得两个孩子还算般配,便找个机会让男女双方见个面。
等男女双方见了面,若是两人没啥意见,这门亲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了下来,接下来就要正式订亲,订亲后再挑个好日子,就把两人的婚事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