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修松开捏她鼻子的手，动作极快地躲过。
周柠只打到空气，气得踢腿拍床。
“沈明修，你几岁了还捉弄我！神经病啊！”
哪有人叫人起床的方式是捏人鼻子的，她是被憋醒的。
沈明修含笑把被子拉开，“吃饭。”
周柠看向窗外，才发觉已经天黑了。
再看时间，傍晚7点47分。
她伸伸懒腰坐起身，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她下楼到厨房时，沈明修正在往汤里加佐料，她不用靠近就闻出是鱼汤了。
“好香！”
她提过的鱼汤，他放心上了。
看出沈明修嫌她碍眼，周柠自觉地退到门口，欣赏某人游刃有余的身影。
十几分钟后，周柠喝口鲜美的鱼汤，开心到起飞。
沈明修看在眼里，唇边泛着笑意，“珍惜吧，这是最后一顿。”
“什么？”
说的好像明天不活了一样。
沈明修提醒：“明天保姆一早上岗。”
“……”
嘴里的鱼肉突然不香了。
沈明修找的保姆不会差，但是这代表很难再有他亲自下厨的机会了。
周柠咀嚼的速度变慢，把她的惋惜和不舍表现得极为明显，吃一口叹一声气。
沈明修十分嫌弃，“戏精。”
周柠撇撇嘴，“人家不舍得嘛，沈明修，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的厨艺能和你比拟。”
沈明修目光在周柠身上流连，“你也就只有想让我做事时，才嘴甜。”
周柠绝不承认，“比如呢？”
“比如你以前在长辈面前都叫我一声‘明修哥’，有事求我时叫一声‘哥哥’，用不上我时就是连名带姓。现在身份变了，一句‘哥’都没了，只剩连名带姓。”
听着沈明修的明示，周柠美眸透亮，笑颜如花，她把空了的碗推到沈明修面前，娇声说：
“老公，帮我盛碗鱼汤。”
沈明修唇角微微颤动，心底某处软得一塌糊涂，动作僵硬地握着汤匙。
盛满鱼汤的碗回到眼前，周柠眸光更亮，“谢谢老公。”
“嗯。”沈明修极为受用地点头。
周柠忍了许久，噗嗤一声笑出声。“哈……沈明修，你知不知道你要笑不笑的样子特别装。”
沈明修放下筷子，“那你知不知道你大祸临头了？”
“别啊！老公，吃鱼。”周柠连忙给他夹菜。
看着面前碗里的鱼肉，再看看笑容狡黠的某人，沈明修觉得这顿饭可以到此为止了。
……
次日一早，周柠起床便见到沈明修口中的保姆王嫂。
比张姨年轻，挽着丸子头，精神利落，眉眼唇边仿佛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亲切，没有防备。
安排王嫂的事，沈明修全权交给周柠，早饭后就急匆匆出门。
周柠和王嫂交谈一番才发现，三天前其实王嫂已经可以上岗了，是沈明修安排她等着。
她不想要住家保姆是一时半会儿不想家里多个陌生人。
沈明修不着急是为什么？
健身房内，周柠喘着粗气，大汗淋漓地从跑步机上走下来。
她坐在瑜伽垫上，进行运动后的放松拉伸。
忽而她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周围。
王嫂不在。
为什么她恍惚觉得有人在看她？
反正沈明修不在家，她计划在家画稿。
冲澡后从浴室出来，她进二楼书房画稿，却怎么都不能投入进去。
她怀疑自己被监视久了，有后遗症，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午饭后，习惯性午睡半小时后，周柠淡妆出门。
刚出门就接到沈明修的电话，她连接车载蓝牙，语气轻快：“沈先生有何指教？”
“我今晚回家晚，别等我。”
“OK！”
“我听你好像在开车？”
“你耳朵真灵，我去叶子书馆。”
“家里不够安静？一定要去书店。”
“太安静了，不舒服，如果你在家，我肯定不往外跑。嗯……晚上可能还会和栗姐约一下吧。”
“随你，但是十点前必须回家。”
“好的。”
挂断电话，周柠松了口气。
提前说清楚了，她便可以放心投入地画稿。
……
一连三夜，周柠没在睡着之前见过沈明修，通常是半夜她醒时，才发现身旁躺了人。
有时她早上醒来时，沈明修已经出门了，以至于这几天没和沈明修说几句话。
宽敞舒适的办公室内，周柠把下期新品的设计稿发到陆追的邮箱。
她揉揉酸痛的脖子，看看时间，才下午四点多。
周柠正计划要不要去悦涵找沈明修，陆追的电话打过来。
陆追声音很低，带着调笑说：“你要不考虑把公司卖掉吧？”
周柠轻笑，“你开什么玩笑？”
陆追：“华恒给的实在太多了，不卖显得我们不识抬举。”
周柠不信：“你认真的？”
陆追：“我是在想，如果你把公司卖掉，按照我的占股，分我三成，我下半辈子都可以躺平了，省出来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
如果陆追工作是只为了赚钱，他这话没毛病，但他不是。
成为顶尖设计师，是他的梦想。
周柠察觉到不对劲，不等她问，陆追情绪低落地说：
“昨晚，小冉被小区公园的狗扑倒，心脏病发作，幸亏当时有个当医生的邻居出手帮忙急救，否则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后果。她才五岁，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周柠拿起包，脚步匆忙地往外走，“我现在赶过去。”
她匆忙从书店正门离开，开车一路疾驰，到达陆冉常年看病的医院。
她一路快走加小跑，脚下的高跟鞋在医院过道踩着凌乱的步伐。
远远地看到陆追在朝她招手，她走近后脚步才放缓，微微喘息着问：“医生怎么说？”
随着陆追的手势，周柠通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小人儿。
才五岁的孩子，惨白的娃娃脸，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仿佛一碰就碎了。
陆追叹息说：“幸亏救治的及时，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了24小时，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来的不巧，她刚吃了药，应该会睡很久。”
周柠心疼地鼻子微酸，“你昨天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追苦笑，“告诉你，你除了着急也帮不上忙。”
周柠强调：“以后这种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他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陆追答应：“知道了。放心，医生说，再观察两天，没有大碍的话就可以带她出院了。”
这种时候，没人能比陆追更担心了，结果他反而还来安慰她。
周柠明白，陆追是对这种情况见得太多了。
小冉每次发病，无一不是在和死神做斗争。
两人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人。
陆追轻声开口，像是在问周柠，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小冉能坚持活过成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