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点二十八分,四十七秒。东河路的那家咖啡店的落地窗外,走来两个身影,一个穿着一身长款的大衣,一个跟在旁边,脚步迅速。这一幕,让梁健想起上海滩中的那个许文强和丁力。只可惜,黄金军和许文强还是相差太多,而王非凡也不可能是丁力。
梁健看到他们过来,就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
黄金军和王非凡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梁健。走近后,王非凡先开口,问:“怎么不挑个包厢?这外面人多嘴杂的。”
梁健看了看他,没接话。然后,目光一偏,落到黄金军脸上,微微一笑,道:“黄总,别来无恙啊!”
黄金军也是微微一笑,道:“梁秘书长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请坐!”梁健指了下对面的椅子。黄金军和王非凡先后坐了下来。
“喝什么?我请。”梁健说。
王非凡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可能是因为刚才梁健没搭理他,让他觉得丢了面子吧。此时,梁健一问,他就接过话,冷声说道:“不用喝了,我时间不多,还是抓紧办正事吧。黄总,你把东西给他吧。”
黄金军看着梁健,笑了笑,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放在桌子上,轻轻推到了梁健的面前。
“梁秘书长,收好了。”黄金军微笑着说道。
梁健看了一眼,道:“我要的好像是两样东西。”
“你说的吕薇薇的东西,并不在我手里,所以,很抱歉了,梁秘书长。”黄金军说道。
梁健转头看向王非凡,道:“王局长啊,我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事情要是办不好,遭殃的可是你。黄总背后有个姐夫,你好像没有吧。”
王非凡脸色一变,黑着脸转头问黄金军:“你之前不是说,你已经准备好了吗?”
黄金军看了他一眼,道:“王哥,我有我的打算,你别插手。放心,我有数。”说着,他又对梁健说道:“梁健,你的东西呢都在这里面了,吕薇薇的我确实没有。你要是不满意,那你随意。”
梁健没想到,最后时刻,这黄金军竟然还想着要压他一压。只不过,他拿着吕薇薇的那些东西,想干嘛?能干嘛?吕薇薇不过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女大学生,对于黄金军来说,这样的女人,不是唾手可得吗?何至于,非要在这个时候,与梁健较劲?
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其他梁健不知道的事情?
一下子,梁健脑海里就闪过了很多的念头。他略微一沉吟,道:“既然二位不肯合作,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着,梁健就径直起身,迈开腿就要走。
王非凡先慌了。立即起身,拦住梁健,努力压低了声音,质问道:“梁健,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健看了眼镇定地坐在那里的黄金军,然后对王非凡说道:“不如王局长先去问问黄总,他想干什么!”
王非凡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软了声音,问:“吕薇薇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大学生,你何必揪着不放!而且,这个女人之前还陷害了你!”
梁健笑了笑,道:“我这个人最信守承诺,我答应了吕薇薇,那就要做到。”
王非凡盯着梁健,脸色难看。
“没事,离三天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两位可以再商量商量。我不急。”梁健说着,瞟了黄金军一眼,就欲绕过王非凡离开。
王非凡转过头看着黄金军,低声说道:“黄金军,郭委员可是跟我说,你都答应了的。我希望你能做到你答应下来的事情。”
黄金军看了他一会,笑了一下,道:“行吧,梁健,你赢了。”
梁健停下脚步,砖头看向黄金军,问:“那东西呢?”
黄金军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了那个U盘边上。梁健看了一眼,道:“你确定这里面的那些内容,你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备份了吗?”
黄金军笑笑,道:“这个就看你怎么想了。你要是相信我,那我那里就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关于你和吕薇薇的东西了,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即使说一百个没有,你也是不相信的,不是吗?”
梁健想了一下,将那两个U盘都拿了过来,塞到了口袋里。
“那我的东西呢?”王非凡立即迫不及待地问。
梁健从公文包内,拿出一个大信封袋,信封袋内鼓鼓的,装满了东西。梁健递过去的时候,王非凡神情十分复杂。
王非凡一入手,就要拆开来,梁健连忙拦住了,目光往黄金军那一晃,又收回来,然后悠悠说道:“王局长回去看也不迟,毕竟不是一般的东西,你说呢?”
王非凡犹豫了一下,住了手,然后将文件袋收了起来。
“既然我们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那我就不陪二位了。告辞。”梁健说完,转身就走。他可担心万一王非凡当着他面打开了那个文件袋,那他十有八九是要走不掉的。
梁健刚走,坐在王非凡旁边的黄金军,就用一种十分轻蔑的口气说道:“王哥,你平时看着挺精明的,这回怎么就阴沟里翻船了呢!”
王非凡神色难看,哼了一声,道:“谁知道这小子怎么就会拿到那些东西!要我说,很可能就是你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出卖了我们!”
“王哥,我看你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用了。”黄金军嘲讽道。
王非凡一听,当即就火了:“黄金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黄金军一声冷笑,道:“被别人诓了还不知道,你不是脑子不好用是什么!我看,你也别当什么公安局长,早点退休得了。”
王非凡听到这话,本是要发火的,可是就在他要开口反击的时候,忽然一愣,然后转身就把刚才放起来的那个文件袋重新拿了出来,飞快地打了开来。
接着,抽出来的那一叠白纸和几个小孩子的玩具,让王非凡傻了眼。
黄金军在旁边看了一眼,哈哈地笑了起来。
王非凡脸色苍白,一挥手将这些东西都扫到了地上,连带着桌子上梁健的那杯喝了一半的咖啡。叮铃哐啷地,东西撒了一地。旁边的服务员听到声音,忙跑了过来。
王非凡起身就走,服务员见他打碎了东西要走,就准备上去拦。随后站起来的黄金军,立即拉住了人,道:“没事,我来赔,多少钱?”
王非凡跑到屋外的时候,街上早已没了梁健的踪影。
此刻的梁健已经上了车。他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两个U盘,表情平静,甚至还有点严肃。这U盘里面的东西,他还没看过,不过,无论真假,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按照黄金军的性格,要想让他老实将他手里的东西交出来,肯定是不可能的。梁健敢打赌,黄金军手里肯定还有备份的。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过程才是最重要的。这件事经过这么一闹,黄金军应该不会再拿那些东西去做文章了,而且,梁健手里有吕薇薇的证词,梁健不至于太被动。之前是因为事起突然,加上陈亭居心叵测,在那煽风点火,不然的话,何至于会闹出个什么三日之约。
但,不管如何,事情到这里,也总算是暂告一段落,起码可以跟蔡根有个交代了。
蔡根的信任,才是整件事的关键和最终目的。
正想着,王非凡的电话来了。
梁健看了一眼,等了一会,才接了起来。
“王局长,我这刚走,你就想我了吗?”梁健说道。
电话那头,王非凡本来就一肚子的窝囊气,他既觉得黄金军说得自己被骗的说法有些可信,但又觉得要是万一梁健手里真有东西,那岂不是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嘛!所以,他是又气又怕。此刻,听到梁健这样一句调侃,这火气就有些压不住,便喝道:“梁健,你耍我是不是?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么?”梁健打断了他,冷冷说道:“王局长,聪明人都知道,黄金军给我的东西,不可能是唯一的一份,既然如此,我为何要把那些东西给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和黄金军他们没有对我不利的想法,那上面就绝对不会因为我来找你们麻烦!当然,如果你们要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那就不好说了。”
电话那头,王非凡脸色阴沉得跟夏天午后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仿佛随时就会倾盆大雨。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你既然知道,黄金军不可能把东西完全地交出来,为什么还要让我去跟他们谈?我看,你手里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才是真!”
梁健早有准备,便答:“你不相信我能理解,不过,我相信,你今天早上应该已经接到那一位的电话了吧?我说的话有可能是假,难道那位说的话也可能是假的吗?”
王非凡微微一个哆嗦。那位可不是一般人,他都亲自打来电话警告他了,难道还会有假?王非凡心里的天平又开始倾向相信梁健的这边。
梁健知道他这话肯定能让王非凡动摇,趁着他犹豫的时候,梁健又趁热打铁,说道:“王局长,我还是那句话,黄金军背后有个好姐夫,你可没有。他本身不在这个系统内,他不怕上面那位可以理解,可你不一样!你好好想想,别再让他把你给忽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