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司机将余温放在一条大路的路边,然后指着蜂窝一样的地方,“这里就是,你自己找吧。”
这里的环境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街上全是污水跟垃圾,而臭烘烘的垃圾桶旁边,还有小摊贩在做着早餐,风将垃圾桶里的东西刮的到处都是,余温的脸上也被砸了一个酸臭的塑料袋,她扶着电线杆差点吐出来。
余温问了很久,才找到了姜曦的住处,要是别人一定会嫌弃死,但余温从汕城刚逃出来那会,什么地方没住过,这里算是好的。
等她敲门,开门的却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子的男人,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余温一直看,“你找谁?”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余温的包上,这么昂贵的名牌包不该出现在这种环境下。
“姜曦在吗?”余温不露痕迹的将包藏在背后,眼底带着几分的戒备。
“不认识,找错了。”男出租人刚想关上满是灰尘的铁门,一个瘦弱的人影走了出来,“刘哥,我朋友,让她进来。”
姜曦带着余温去了自己的房间,里面都是廉价的东西,家具也是很旧的,但屋子里收拾的纤尘不染,连被子收拾的都跟五星酒店的一样。
“见笑了,我家里欠了太多的钱,我只能躲起来,刚才那个刘哥别看平常凶神恶煞的,但对我很照顾,特别讲义气。”姜曦拉了一站塑料凳子让余温坐下,然后用温水烫了杯子之后,又给余温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余温喝了起来,水是接的自来水管的,很难喝。
“对了,我忘了你不喜欢喝生水,我去跟他们要一杯。”她说着要将杯子接过去,没想到余温已经喝完了,她只能收回自己的手。
“没事。”余温吸了吸鼻子,身上穿了三件外套,跟熊猫一样圆滚滚的,连行动都有些困难了,“盛闻如果答应帮姜家,你会放过迟书对吗?”
“我赌赢了,你果然很爱他。”姜曦笑着,眼中带着几分愧疚,“我知道我自己挺卑鄙的,把一个无辜的孕妇牵扯进来,但作为子女,我真的不想看见我父母一大把年纪了,还在牢里吃苦,也不想我的孩子整天东躲西躲的活着。”
“我需要你签白纸黑字的合同,我不相信任何人,而且你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余温的眼底还是带着防备,“我怕你过河拆桥。”
“放心,这件事我敢过河拆桥,盛闻不会放过我的。”姜曦低着头,“其实我特别恨迟书毁了我的人生,所以知道这个秘密之后,死也要将他送到地狱,但只要盛闻能帮忙,他就是我的恩人。”
余温从包里掏着之前在古晋弄好的合同,然后拿出印泥跟笔,“你看完之后签字。”
姜曦看着合同上的内容,手指微微的颤了一下,“你怎么答应盛闻帮忙的?能让他拿着公司的前途做赌注,你给了他什么承诺,确定盛闻一定会帮是吗?”
“我这次来是跟盛闻结婚的,我做不到答应你的事情,合同也不会生效。”
姜曦怕别人知道她的行踪,连楼也没有下去,余温自己拿着合同走的,等她到了楼下,却见一个人影站在晨光之中,颀长的后背像是一座山,跟人很踏实的感觉,仿佛能撑起一切。
微红的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像是救世主一样,身上镶上了一层金边。
听到脚步盛闻转过头来看着她,黑色的瞳孔中蕴着一层浅淡的笑容,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这里实在是太难找了,上次明明来过一次,有不记得哪个房间了。”
余温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她的手里还拎着空了的包,里面的衣服全裹在身上了,里面除了些现金也没什么了。
“我该去哪里?”余温一步步的走到盛闻的面前,“你家?”
盛闻不太喜欢她的措辞,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他的身上还带着微淡的酒气,他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家。”
她没想到盛闻会带着自己来自己之前买的房子,看着熟悉的小区绿化,余温有种隔世的感觉,她的记忆里又好了起来,她想起自己来买房的时候,那时候父母跟着,被中介带着看房。
当中介说着房子的价钱的时候,蔡淑跟余父惊掉了下巴,自己家卖一辈子的菜也弄不到这么多的钱,恨不得拉上余温赶紧走。
然而等余温眼也不眨的全款买下的时候,这对老实巴交的父母惊呆了。
她这次回来,仿佛什么都变了,又什么都没变。
直到车子停到楼下,余温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半晌都没推车门。
倒是盛闻很有耐心,冷倦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宠溺感,“慢慢看,整栋楼都买下了,一会一层一层的带着你参观,一楼就别看了,被我弄成储物室了,那里湿气重,不适合住。”
余温的手放在车窗上,“当初以为你开玩笑,没想到你当真了,你这么会享受的一个人,买个几百平的别墅什么都解决了,这一层一层的住着,很奇怪。”
“这栋楼给我一种家的感觉,在别的地方没有过,或许是这里风水好。”盛闻小心的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就在这时,一个粗糙的手敲了敲余温旁边的车窗,“哒哒”的两声,余温几乎下意识的将车窗给落了下来,然而下一秒,余温看见了一张苍老蜡黄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见余温的时候,也是无比的震惊。
“余温?”蔡淑露出见鬼一样的神色,然后目光又看向盛闻,“她没死,她就在这?你找到她了?”
余温的嗓子又干又疼,半晌没说出半句话来,盛闻很快恢复了平静,推开车门下去,“她叫岁清,你没仔细看,是有点像,你跟余京南一样,都认错了。”
隔着车窗,蔡书死死地盯着余温的脸,还是不可置信的摇头,“像,实在是太像了,就是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