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里全是陈年旧灰,这一下全砸出来了,两个人兜头兜脑的全是烟灰。
余温鼻子里呛了不少灰尘,她扶着桌子,咳的浑身都在颤抖,她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几乎要将肺给吐出来一样。
当照顾一个人成为本能的时候,哪怕迟书现在嘴里鼻子里也满是是灰尘,泛着恶心,还是想要伸手去帮余温拍后背。
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余温一巴掌拍走,她噙着泪,咬牙切齿,“不用你管,混蛋。”
工作人员来了三四个,管理员看着地上带着彩绘的半块头,用脚尖踢了踢,“你们两个吵归吵,怎么砸山神像?”
余温从包里掏出纸巾擦着鼻涕,整张脸都已经是紫红色了,“因为它不灵。”
“不灵就砸东西啊,说吧怎么赔,我马上报警处理,你们这是毁坏古董知道吗?”管理员故意说的很严重,其实没花几万块弄的东西。
迟书皱着眉,“我女朋友怀孕了,她受不了刺激,任何事情我解决,让她先去车上休息。”
“孕妇还这么大的劲儿。”管理员见肯赔,语气也放缓了一些,“行,先出去吧。”
余温看了一眼迟书,转身往外面走,似乎温度比刚才还要冷,余温冻的整张脸都失去知觉。
她刚走没几步,就看见工作人员在发着护身符,随手也递给了余温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子里放着一道黄符,还有些香料,余温谢过,拿着回到了车上。
她也没有等迟书出来,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等上车之后,一脚油门车子直冲出去,顺着山路一直往下,余温连导航也没开,不知道要去哪里,看见路就开。
她并不生迟书的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曾经爱的奋不顾身的两个人,现在竟然这么生分,明明不是不爱了。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余温的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顺手将迟书拉黑。
然后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过来,余温接起,那边依旧是迟书的声音,“你去哪里了?把车停下,这么大的雪,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他那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摔在地上,隔着电话,余温听到男人的咆哮声,“刚赔完我们钱,怎么还踢翻我们的供桌,你存心的是不是,有钱人了不起啊!”
迟书还是第一次气的踢东西。
一股恶心感顺着余温的胃往上钻着,“迟书,我回去,等你拍完电影之后,咱们结婚,一起等着孩子生出来,然后跟之前说的一样,隐姓埋名,我开花店,你当婚礼摄像师。”
电话那头的迟书沉默许久,“抱歉啊,我失信了。”
余温关掉手机,顺手将手机扔在后车座上,她没回头,也不知道手机落在哪里。
然而很快余温就不不行了,她的肚子疼了起来,小腹的位置上很沉,像是石头压着什么东西要出来,疼痛感像是一把钝刀,割着她的血肉。
直到她再也坚持不住了,看见前面的荒山之中,有一处饭馆,年代久远的招牌似乎还亮着,余温仿佛看见了希望,她凭这最后一点力气,将车停在饭馆的门口,然后头压在喇叭上,然后昏厥过去。
余温隐约感觉有人在开了车门,寒风灌进来,然后救护车的声音,她被人从车上抬下来,似乎有人在她的身上翻找着什么。
等她稍微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却是在医院里,她睁开眼,满眼都是医院白惨惨的天花板,然后带着帽子的护士,冰冷的询问着。
“你家属电话是多少,你先兆流产,需要马上干预治疗。”
余温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撕扯着疼痛,她很想说出迟书的电话号码,但他经常换手机号,她思索着,磕磕巴巴的说着手机号,意识也渐渐的不清楚了。
护士似乎没有多少耐心,“号码差个数,根本不对,你好好想想,你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余温凭着最后的意识,念出了一串号码。
………………
机场里,盛闻等了四个多小时,飞机晚了两个半小时,机场里的人都没了脾气。
在这个简陋的机场里,盛闻站在玻璃窗旁,看着停机坪上的几个廉航飞机,偏僻的地方,连航班都少的可怜。
他一直在联系着成荀之,直到电话打过来,成荀之都哭了,“哥,那老头子真是命大,心脏都停了还是救回来了,我当时跪在门口,发誓说只要我爹能回来,多少个芝芝我都不要了。”
“伯父没事了吗?”
“对,医生说以后再也不能受刺激了,我以后绝对当个孝顺的儿子,他让我娶谁我就娶谁,他高兴就好。”成荀之哽咽着,“哥,我以前总气他,小时候气的他昏过去也不怕,但现在才发现,他真的老了。”
“好。”盛闻颇有些感慨,这个混不吝也有回头是岸的时候。
“盛哥,你先别着急回来了,先替我去见见芝芝,跟她说清楚,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可毕竟是我真心想娶过的人,也说不出恶毒的话。”那头的成荀之,好像一下子长大了。
“嗯。”盛闻说完挂断电话,还没放下手机,一个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您好,我们这里是医院,您认识一个短头发,清瘦怀孕的女人吗?她刚才被送到医院,有先兆流产的症状,需要家属过来签字。”
盛闻一下子就想到了余温,神经顿时紧绷起来,“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是副导演开车来接迟书的,等迟书拉开车门坐上去,看着迟书的脸惨白的没一点血色,赶紧安慰起来。
“我之前看见蝶蝶火急火燎的走了,应该是去找你未婚妻了,这句放心吧,蝶蝶这姑娘心思细,一定能看好她的。”副导演踩着油门,车子往剧组的方向驶去,“蝶蝶电话是马来号,刚才试了试打不通,发也没信号,先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