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敏郡主的姿态已经不能用任何词形容了,她的手不住发颤,恐惧蔓延了全身,她甚至不敢想象姜琮月是怎么发现的。
什么时候?在她指使人偷窃新婚礼物的时候?还是她上门去质问的时候?
抑或是刚才,平城侯夫人来了之后?
那她知道薛成琰的字迹是自己找人偷的吗?
——薛成琰呢,薛成琰知道吗?
安敏猛然一惊,反应过来这件事,猛地回头看过去!她不在乎被诬陷的本人知道了这件事,可她在乎薛成琰知道了怎么办。
姜琮月在她心里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妇人,面目模糊,薛成琰的感受和看法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看见姜氏的形象、气势如此清晰,她会愤怒,会生气不已,觉得一个不过本该是泥胎木塑的假人却如此像真实存在的女人,能够和薛成琰说笑、谈论、成亲,甚至是相爱……都让她无比的愤怒。
她以为在她和薛成琰的故事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背景板,合该默默无闻下去,逆来顺受任搓任捏,她怎么算计姜琮月就怎么受着,然后如她所愿乖乖地滚蛋,让薛成琰恢复她印象中毫不沉溺于温柔乡的英俊儿郎形象,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的气息。
可是这个人竟然敢反抗!
竟然还像个活人,质问她,反击她,发觉了她的漏洞,甚至如今狠狠将她一军!
安敏愤怒极了,愤怒得已经不能正常地说话,只能颤抖着环顾所有人,连矢口否认都没想起来。只是在这慌乱之中不知不觉将目光定在薛成琰身上太久,久到所有人都觉得太过分了,嫌恶地皱起眉。
连薛成琰本人也是冷冷地看着她,捏着酒杯,厌恶犹如实质,好像要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般。
安敏整个人都崩塌了。
“不,不,你说什么,你胡说什么……”
安敏低声喃喃了两句,然后迅速意识到,自己是堂堂郡主,怎么能被一个小小姜氏吓退?
她举出了证据,她就要认不成?再大不了,还有丫鬟帮她背锅呢。
于是安敏终于松下一口气来,傲慢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姜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本郡主的丫鬟会偷窃平城侯夫人的东西?”
她拿出郡主的气势,狠狠一甩批帛:“即便要管,也是平城侯夫人来管,还容不到你来质问我!”
“她该。”薛成琰扬声道,掷下手里的酒杯,起身走来,面容冰冷。
“你指使侍女偷窃了我们府上的东西,不该我夫人问罪你,该谁来问罪?!”
“你屡行栽赃,心肠歹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该我夫人问罪你,又该谁问罪?!”
安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眼中迅速积起泪珠,盈盈欲泣,似乎委屈到了极致:“薛成琰,我们这样多年的情分,你竟然这样说我……”
却不知道为何,座上的宾又喧哗着嘻笑了起来,嘲讽意味十足。
安敏眼泪猛然一收,心里觉得不对,迅速扫视一圈,只见平城侯夫人脸色犹如吃了什么耗子药一般。
刚才羞辱她的那位夫人又朗声道:“安敏郡主可歇歇吧,这招刚才平城侯夫人已经用过了!”
“我看啊,你是来晚了,不知道薛大老爷说了什么,未曾见过薛大老爷判定正邪、主持公道的风姿——薛大老爷说,只有心怀鬼胎之人才会一味攀关系求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