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妇愚见,想来皇上早已看清。只是臣妇觉得,此事不仅要看谁有对二公主下手的动机,还要看,若是一切顺利,谁能从中获利。”

    后面的不用她明说了,皇帝自然能想明白。

    大皇子的生母是陈贵妃。

    唐皇后封后之前,似乎比陈贵妃的位份还低。

    陈贵妃的父亲、儿子都是十分努力向上爬之人,若说他们没想过后位,那不可能。

    而唐皇后封后,是二公主的生母举荐的。

    因为元后举荐,皇帝一直对唐皇后有几分信任,也认为她会对二公主好。这些年,唐皇后的确没有做出对二公主不利之事,甚至是二公主对她甩脸色,她也任劳任怨地做着这个继母。

    若是此次判定唐皇后谋害二公主为真,那么便是一次相当成功的挑拨离间。

    既打破了皇帝对唐皇后的那丝温情,也让二公主彻底恨上唐皇后,更是让薛家不可能再听从元后遗愿,支持唐氏为后。

    到时她谋害皇嗣,甚至又是恩将仇报,后位必将不保。

    陈贵妃便可顺理成章上位。

    而二公主是薛家与皇家现存最深的联系,若是二公主溺死了,对薛家肯定也是不小的打击。

    幸而二公主遇到姜琮月,没被溺死。

    可这件案子又是薛成琰去查的,他费尽功夫都没查出来,若是真像今天这样,被谢锦屏一个闺阁小姐轻而易举查问出,薛成琰肯定难逃罪责。

    最终也是让薛家彻底厌恶唐皇后。

    ——不论如何,最后唐皇后都面临一个废后。

    皇帝久久地低着头,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不敢置信地失神良久。他的眼皮下垂,好像每一个察觉自己和子女已经陌生的父亲。

    他想反驳,可是宫女的反应。让他甚至都想不出怎么反驳。

    宫女还想挣扎,可是她已经被姜琮月提醒了,若是现在再提到任何一句关于大皇子的话,就是在往皇帝手里塞大皇子的罪证。

    现在,她连死也不敢、求饶也不敢,只能脸色苍白地看着姜琮月,十分绝望。

    良久,皇帝终于低着头道:“去把大皇子叫来。”

    姜琮月叩首道:“想来皇上有话要单独问大皇子,臣妇一家想先去外面候着。”

    皇帝想说什么,可他仍然沉浸在这个巨大的怀疑中,毫无心力再听她说话,只冷冷道:“你,等下你和薛成琰也进来。”

    姜琮月点点头,连忙扶着薛成琰站起来。

    薛家人惊动一场,这才先后退下,退到廊下。老太君急忙抓着姜琮月的手,低声道:“琮月啊!可吓死我了,你们不会有什么事吧?若是皇上要问你的罪,你别怕!”

    老太君从腰上解下一个玉牌来,不由分说塞给她:“这是先皇赐给我的,你拿出这个,皇上必然不会处罚你们!”

    姜琮月也赶紧道:“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您先回府吧,这里有我们呢。”

    “再说,有薛成琰在,有薛家在,我不怕的。”

    她拍着老太君的手,老太君还是连连叫着心肝儿,一步三回头地被扶回去了。

    姜琮月这才回头,道:“薛成琰,我现在还怀疑一件事……”

    见她回过头的一瞬间,薛成琰立刻集中精神,忍着冷汗抬眼道:“你说。”

    姜琮月一愣,随即便注意到他手上滴滴答答流着血,整只手已经染成红色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把他袖子掀起来一看。

    原来胳膊上有一条刚结痂的伤口,被砚台一砸已经裂开了,手肘骨头姿势不太正常,似乎是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