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琮月转头道:“那日去船上赴宴,莲花海的游船都是大户人家才能租下的,民女还记得是姜大人的上峰请。皇上也说,民女一个闺阁女子,若是姜大人和嫡母不首肯,民女绝对无法踏出船舱半步。”

    “还有,民女在乡下长大,这乡下,正是南安府松宁县银山村。南安临运河,多水塘,松宁县中更是无数河流穿城而过,所有小孩都会水,即便是从未出过宅子的民女,也在后院的池塘里扑腾过。”

    姜琮月目光炯炯,问:“但凡是知道民女出身之人,如何不知道这些?”

    姜琮月叩首。

    “实不相瞒,那日是嫡母叫民女看管幼弟,可民女并非嫡母亲生,不敢严厉,幼弟便跑去船舱外看水,还偷偷拿了嫡母的金镯子要丢到水中。民女自小被打骂长大,害怕被怪罪,便伸手去接,幼弟在此时放手。”

    “民女感到身后有人推了一把,便就此落入了水中。”

    她字句平静,娓娓道来,可句句是血泪。

    连皇帝都愣了,他没想到姜琮月是这样落水的,竟然真不是看见有身份非凡的人掉水里了才冲过去的。

    其实但凡细想也是如此。

    莲花海水深冰冷,莲梗枯草缠绕,最会水的侍卫下水都要找一会儿。

    姜琮月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姐,怎么就能赶在侍卫之前找到二公主了?

    就在此时,殿外有声音怒气冲冲传来:“关琮月姐姐什么事?明明是别人推我下的水!”

    所有人一齐看去,原来是二公主来了。

    她气急了,一路大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顾西望和薛成琰。

    姜琮月跪得笔直,并未随其他人一起回头,只是听见二公主走进来后,目光稍抬。

    一道颀长的影子,随二公主一同进来后,便静静站在了她身后。

    阳光从殿外照进来,他的影子将她笼罩,一齐烙印在殿中光可鉴人的地砖上。

    像是无声的撑腰。

    “臣薛成琰,见过皇上。”

    皇帝脸色难看,扬声道:“阿昭,你怎么来了?”

    二公主甩开斗篷就跪下,头上的钗子铮铮作响,整个宫里也就她敢这样看着父皇。

    “父皇,这岂非太没道理?儿臣三年前被琮月姐姐救起,还清楚地记得她手上紧握着一只金镯子!”

    “儿臣还当那是琮月姐姐的心爱之物,却不想她是如何被嫡母逼迫!”

    二公主刚才在殿外听了几句,她最崇尚正义,恩怨分明,可现在却要救了自己的恩人这样受辱,她很是愤怒。

    “你……”皇帝语塞了片刻,隐约感觉这下是收不了场了。

    他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能沉住一口气,无奈道:“你问他们吧!”

    二公主立刻转过头,看向瑟瑟发抖跪在那里的三个证人。

    她看了两眼,站起来上前去就厉声问:“你是哪家的丫鬟?”

    那个陌生丫鬟一颤,不敢像刚才那样糊弄她,咬着嘴唇嗫嚅了半晌:“奴婢,奴婢是……”

    二公主抬脚就踹在她肩上。

    那丫鬟立刻被踹翻了。

    “造谣生事,如此无耻,还敢隐瞒本公主?”

    皇帝看得眉头一抽,心想她果然是跟薛成瑶玩多了,这一身莽夫习气,能动手绝不动嘴了。

    二公主直接扯起丫鬟的衣领,看见后面绣着一个小小的“谢”字,眉毛一竖,大叫:“谢家。”

    其他人眉头均是动了动。

    薛成琰目光沉下来,暗暗藏住煞气。能叫得出名号的谢家,是太师府上,太师年纪大了,着重培养子孙,几个儿子也算出色,能接触到他,他有的是办法给他们家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