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望宸不回答她,究竟是心中没底,还是不愿意让她知晓细节。宋温惜一时间分辨不清。
大战在即,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慌乱得很。
原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可谁知,她却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晏望宸满身是血地看着她,对她微微一笑。
“你只是朕的一颗棋子而已。”他说。
下一瞬,一支箭穿透了她的胸膛。
宋温惜猛地从梦中惊醒,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有些诧异。
她不在营帐中的床上,也不在自己的马车上。
映入眼帘的,是正在不断奔腾的马蹄。
她的双手被束缚在身后,嘴也被堵上。她似乎正被人横放在马背上,带着一路狂奔。
这是怎么回事?宋温惜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不对劲,踩着马镫的靴子,她从未见过,也不是都城常有的样式。骑马这人,不可能是晏望宸,那到底是谁?
马蹄扬起的沙土让她的眼睛刺疼,她顿时挣扎起来。
“他醒了!怎么办?!”骑马那人按住她的身子,对同伴扬声道。
“该死,迷药下少了……这还用我教你?把他打晕!”另一个人说。
宋温惜还没来得及害怕,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又昏了过去。
昏过去前她隐隐约约想到,这两人的口音,好像是外族……
……
宋温惜再醒来时,已经被绑上了马车。
她被马车颠醒,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
勉强睁开眼睛眨了眨,只见两个穿着外族服饰的大汉正双臂环胸坐在她面前。其中一个国字脸,狭长的单眼皮,蓄着络腮胡,头上绑着藏青色的头巾,身材健硕。看上去仿佛一圈就能将她打死。
另一个则瘦得像竹竿,瘦削得脸颊都凹了进去,眼窝也深陷,头上蒙着朱红的头巾。
两人的衣着都与她十分不同。宋温惜更加确定,眼前这两人,定然是外族人。
只不过,不知道究竟是珈岚人的手下,还是萨疆部落的余党。
“这小皇帝醒了。”络腮胡的壮汉粗声粗气地说。
宋温惜认出来,这就是骑马带着她狂奔的那人。
“这小皇帝长得可真清秀,难以想象这么个娘娘腔能稳坐江山。”瘦削的竹竿男也探过头打量着宋温惜。
“这你就不懂了,都城人都长得细皮嫩肉!出门都得八抬大轿,整天风吹不着日晒不着,和我们不一样!”络腮胡壮汉一本正经道。
瘦削的竹竿男感叹道:“真好啊,有朝一日,我也要过过那神仙日子。”
等等……
宋温惜哑然。
他们说她是小皇帝?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温惜想说些什么,可她的嘴仍旧被堵着,呜咽着说不清话。
“别挣扎了,小皇帝,活捉了你,我们的王一定很高兴。”络腮胡得意地哈哈大笑道,“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便能活捉你。”
“这次可是我的功劳。若不是我潜入军营散了沉梦香,让他们整个军营都陷入沉睡,我们怎么会那么顺利?”瘦竹竿强调着。
络腮胡有些委屈:“那香……又不是你调的,是措木天女调的。”
“那又怎么样!”瘦竹竿瞪了络腮胡一眼。
他转过头,对上宋温惜迷茫的眼神,嘿嘿一笑:“小皇帝,你知不知道沉梦香是什么?”
宋温惜警惕地摇了摇头。
“那是一种用尸香魔芋花和直布罗陀提炼出来的**香,只需一柱,可以迷晕一大片牛群!”瘦竹竿热情地给她解释。
“这可是我们措木天女的绝佳作品……措木天女你听过吧?”他又问。
宋温惜先前的害怕已经渐渐淡去,她冷静下来,又摇了摇头。
络腮胡终于逮到插嘴的机会,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连我们措木天女都没听过?她可是……”
“她可是我们珈岚的天女!”瘦竹竿抢过话道。
这可真是好一句废话。
宋温惜尴尬得皱了脸,甚至试图挤出一丝笑容。
“我们珈岚的天女可以占卜国运!预知未来!还能看穿人的灵魂!”瘦竹竿一脸虔诚。
宋温惜微微蹙眉。她先前从未听说过,珈岚还有什么天女。这听起来,倒像是算命先生。
“我们立下大功,就又可以见到天女了。”络腮胡一脸憧憬。
宋温惜见他们沉醉在美好的愿景里,呜呜了两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的嘴还堵着。
瘦竹竿微微蹙眉:“你有话要说?”
宋温惜点了点头。
“你保证不叫?”络腮胡问。
瘦竹竿锤了他一下:“叫又有什么用,现在已经离他们的营地老远,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理啦!”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宋温惜又呜呜了两声,表示不要忘了她。
瘦竹竿这才敛起笑容,道:“你若是该耍什么歪脑筋,休怪我刮花你这张白嫩的小脸!”
她连忙点头。
瘦竹竿这才一把扯下塞在她口中的布。
宋温惜只觉得腮帮子都酸了,她皱着脸活动了一下下巴,大口呼吸着空气。
“你呜啊哦的,到底想说什么?”络腮胡忍不住催促问。
宋温惜轻咳了两声,面上有一丝尴尬:“你们,是被珈岚王派来抓皇帝的?”
“正是。”瘦竹竿得意地道。
她点了点头,又轻咳两声:“我猜,这扎营的位置,大概是穆珈勒告诉你们的吧。”
太蹊跷了,珈岚突然派人袭击军营,没有内应,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再加上穆珈勒原本就有偷运兵器的计划,宋温惜第一个怀疑的便也是他。
“……大哥,他猜到了,怎么办?”络腮胡看着瘦竹竿,挠了挠头。
瘦竹竿给了他一巴掌:“知道又怎么样?他现在在我们手里!”
说罢,瘦竹竿又满脸凶相地瞪着她:“你这小皇帝,问这么多做什么?!”
宋温惜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有一个问题很严重。”
那两人对看一眼,不耐烦地问:“什么?”
“那个……我……不是你们口中的小皇帝。”宋温惜艰难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