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芙下葬了,在宋温惜昏睡的时候。
宋温惜得知这个消息,从床上一跃而起,想要赶去看香芙最后一眼。可是她却被守在床边的晏时鸢按住。
“别去了,已经入土了。”晏时鸢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就葬在训练场后面的树林中,香芙之前……最喜欢去那片树林去看野兔。”
宋温惜眼眶又是一红,问“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两夜。”晏时鸢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你这段时间,都未曾好好休息,又受到重创,所以才会昏睡那么久。”
宋温惜胸口一阵闷痛,她没想到自己竟会睡这么久,久到错过了香芙下葬。宋温惜恼怒地咬了咬牙,心中暗暗生自己的气——她连香芙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要去看看……”宋温惜强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等等。”晏时鸢又拉住她,叹了口气,一脸严肃,问“你有孕了,是不是?”
宋温惜瞳孔一缩,震惊地看向晏时鸢。她思绪飞转,第一句出口的话是“别告诉晏望宸。”
晏时鸢有些无奈,轻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告诉他?虽然他是我皇弟,可这并不妨碍我觉得他是一个浑蛋。”
顿了顿,她又道“只不过,眼下你有身孕,更要好好休息,情绪切莫过于起伏。”
宋温惜心中有些疑惑,她看向晏时鸢,问“公主如何知道的?”
“昨日你昏倒,陈世子替你把脉,脸色阴沉,一看就是有事。我便诈他,说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他便托我多关照你,说你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这个孩子。”晏时鸢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宋温惜抿了抿唇,她知道晏时鸢一向心思玲珑,是陈卿安关心则乱,疏忽了。
晏时鸢见她眼神闪烁,道“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晏望宸那个浑蛋,他不配知道!我亦明白你瞒着大家的理由,眼下并不安全,你明哲保身是对的。”
宋温惜的手指摸向小腹“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晏时鸢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她叹息一声“就算你不想要,此时也并不是打胎的时候。你忘了宋嫣然喝了打胎药之后,有多少天起不来床?”
宋温惜明白她的意思,晏望宸马上就要起程回都城,若是她这个时候卧床不起,必然会引起众人的猜疑。
但是,她不想再留在他身边了。她在他身边多停留一刻,都觉得煎熬。
“我要见淄阳王。”宋温惜嗓音有一丝嘶哑。
晏时鸢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应道“好,我替你找他来。”
她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手链,是一个用红绳穿起的铜钱。
宋温惜眼前一亮,道“这是……”
“这是香芙下葬前,我从她手腕上摘下来的。我想着,或许你会想要留着做个念想。”晏时鸢将那条手链放在宋温惜手中,“如今沈悦深得人心,镇国公又战功赫赫,连我也无法与之抗衡。我不能为你和香芙做什么,你莫要怪我。”
宋温惜心中一暖,她又何尝不知道,大家都将晏时鸢当做一个花瓶公主,娇蛮跋扈,不学无术。
可她知道,晏时鸢的心是炽热的,她勇敢坚韧,不比任何一个皇子差。
“谢谢。”宋温惜由衷道,她攥紧了手中的手链。
那枚铜钱将她的手硌得生疼,可她需要一些疼痛让自己清醒。
晏时鸢去找淄阳王了,宋温惜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手链发呆。
香芙最后只留下这么点东西,她一时间有些恍惚。恍惚中她竟觉得,香芙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日后还有机会相见。
帐帘微动,有人进来。但却不是晏时鸢,也不是淄阳王,而是晏望宸。
宋温惜将微酸的泪意憋了回去,眸色冷若寒霜“出去。”
晏望宸似乎料到她会赶自己走,没有出去,而是沉声道“听说你醒了,我……”
“出去!”宋温惜的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来做什么?他间接害死了香芙,又阻止了她搜寻证据,她此生不想再看到他!
宋温惜将身后的枕头狠狠砸向晏望宸,晏望宸没有躲,枕头正好砸在了他的伤口。他痛得脸上一抽,抬眸沉痛地看向她“香芙走了,我也很心痛……”
“我让你滚出去!”宋温惜一个字都不想听他说了,随便抄起一旁的东西砸在他身上。
那东西砸在晏望宸头上,又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了一地。
宋温惜这才看清,那是晏时鸢放在她床头的茶杯。
晏望宸的额头顿时一片红肿,他还未开口,帘子又被撩开。
晏时鸢带着淄阳王走了进来。
看着一地狼藉,和两人对峙的模样,晏时鸢冷笑道“哟,太子殿下,此时倒是有空来看我们温惜了?不用安抚沈姑娘了?”
晏望宸没有理会晏时鸢的冷嘲热讽,只关心地问“你昏睡了许久,可是累着了?我让人找来些滋补的食材,今日便……”
“滚,出,去。”宋温惜怒目切齿,一字一句地说。
她太过于愤怒,身子都颤抖起来,抖得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双眼睛也红得吓人。
“殿下何必自讨没趣?你若是继续待着这里,本王怕宋姑娘会同香芙姑娘下场一样。”淄阳王厌烦地开口,仿佛是嫌晏望宸不知趣。
听到香芙的名字,宋温惜鼻尖又是一酸。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在晏望宸面前哭出来,眼底是浓浓的恨意。
“你终究是恨我了?”晏望宸眼中满是痛意,唇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宋温惜没有回答,可她的沉默便是默认。
晏望宸终于忍受不了她尖锐的视线,他垂眸道“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宋温惜的营帐。
宋温惜脱力地倒在床上,她仿佛打了一场架一般,此时虚弱无力,浑身冷汗。
“公主殿下,可否让我和王爷单独谈谈?”宋温惜请求道。
晏时鸢点了点头“当然,你们聊。”
晏时鸢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淄阳王看着宋温惜这个样子,没有安慰,没有关心,只是一声冷笑“现在终于知道后悔了?我早告诉过你,不要为帝王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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