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这段路,我们便可以捉些野味来吃了。”将晚道,“等补充了体力,便能好过些。”

    晏望宸的视线又落回宋温惜身上,问“你当真没事?”

    “没事。”宋温惜肯定道。

    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还是能再撑一段路的。

    晏望宸望了她良久,才叹息一声,道“将晚,把痕迹抹掉,我们继续赶路。”

    几人吃了果子,补充了些体力和水分,又支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起出发了。

    现在大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越过眼前这座山,到四十里外的西郊军营去。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就绝没有回头的道理。

    于是再累再难,几人也只能咬着牙坚持走下去。

    宋温惜感叹,好在是狩猎这日,她们几个姑娘都穿了结实耐磨又行动方便的骑射服,否则若是穿了繁琐的长裙,只怕还会更耽误时辰。

    但是,若是在宫中,大皇子要谋反,只怕也没这么容易。偏偏也正因为是狩猎这日,圣上出宫,禁军只带了两千人,其中还被大皇子混进了自己的黑甲卫。

    大皇子分明是找准了时机,蓄谋已久。

    几人磕磕绊绊,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空旷的一处。

    折腾了许久,天色渐暗。

    晏望宸抬头看了看天空,又观察了一番四周,道“我们就在此处度过今晚,将晚,你去打些野味来。”

    “是。”将晚应道,抽出弹弓朝林中走去。

    林策也背好弓,道“我同他一起去吧,两个人还能多打些。”说完他便跟在将晚身后,一同去扫荡树林。

    宋温惜也起身,却被晏望宸拉住。

    他微微皱着眉头,不解地问“你去做什么?”

    宋温惜挣扎了下,见他不松手,叹了口气,道“我去捡些木材来生火,将晚他们打了野味回来,总要用火烤熟才能吃。”

    “我同你一起去。”晏望宸说着,便要起来。

    “不必了,殿下若是走了,谁保护沈姑娘她们?我一人去,不会走远,不碍事。”宋温惜说着,拂开了晏望宸的手,去周边搜罗起可以烧的树枝。

    晏望宸看了眼靠在树根下休息的沈悦和周书礼,一时有些犹豫。将两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弱女子单独留在这里,确实有些不安全。可让宋温惜一个人去捡木材,她身上那么多伤……

    晏时鸢见状,拍了拍身上的灰,道“我跟她去。”

    宋温惜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原来是晏时鸢。

    “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晏时鸢调侃道,“我来帮你。”

    原本娇生惯养的公主殿下,此刻也疲于逃命,满脸污渍,一身狼藉,狼狈不堪。宋温惜忽然觉得,命运当真是百转千回,当初在宫里时,又有谁能想到,如今公主殿下竟会屈尊来帮她捡木材?

    宋温惜俯身捡起一支干枯的树枝,问“公主殿下不休息一会儿吗?今日逃出来并不容易,又长途跋涉许久。”

    “那你呢?你不累吗?”晏时鸢随意捡了几根树枝,问。

    “累,可总不能什么活儿都让林先生和将晚干。周姑娘和沈姑娘又做不来,太子殿下又是千金之躯……”

    “呸。”晏时鸢啐了一声,“他这呆头鹅,就该多吃吃苦头,竟然都没有发现晏怀有谋反的心,他真以为自己牢坐太子之位,可以高枕无忧了?现在害得本公主都来捡柴火了。”

    宋温惜轻笑了一声,道“圣上都没有察觉,或许,大皇子伪装得甚好,骗了所有人。”

    晏时鸢先前不也被骗得团团转?还因为宋家帮了晏望宸,而迁怒于宋温惜。

    如今倒是气得直呼大皇子的名讳,不再“皇兄皇兄”地叫了。

    晏时鸢自己也觉得有些害臊,眼眸微垂,不情不愿地说“先前我不知晏怀的真面目,十分针对你,让你受了苦……抱歉。”

    宋温惜没想到晏时鸢竟会对自己道歉,微微一愣,便笑着说“公主殿下放心,我未曾往心里去。”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宋温惜上前检查了一下晏时鸢捡的木材,叹了口气,把不能用的统统丢掉。

    “哎!为什么丢我捡的木材?”晏时鸢护住自己手里的“宝贝”。

    “公主,生火要用干燥的树枝,在水洼中泡过的,不能用。”宋温惜解释道。

    晏时鸢这才半信半疑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材,果然有许多都是湿漉漉的。

    她撇了撇嘴,将手中的木材一扔,道“早说嘛。你还需要怎样的木头,我帮你捡。”

    “桦树皮,干草,干树枝,都可以。”宋温惜边说边捡着,“我们需要烤一晚的火,多捡些才好。”

    晏时鸢愣愣地环视四周,茫然地问“哪棵树是桦树??别的树不行?”

    宋温惜有些无奈地笑出了声,站直了身子,指了指旁边的树,道“这个灰白色的细细的树便是桦树,桦树的皮比一般的树皮更容易点燃。”

    晏时鸢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又疑惑地问“你一个礼部侍郎的女儿,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并不是久居深闺的姑娘们会知道的事。

    “从前我和我姨娘住在庄子上,有时会上山采野果。路过这种树时,姨娘告诉过我,也教过我如何生火。”宋温惜回答道。

    她捡了块锋利的石头,割开树皮,继续说“那时候姨娘总担心她走后我一个人生活,会活不下去,所以总是极尽所能地想把所有她知道的事情都教给我。”

    宋温惜想起姨娘,心中有些苦涩涌起。

    姨娘虽然已经离去,可她教会她的那些东西,却会伴随她一生。

    晏时鸢察觉到她眼中的落寞,抿了抿唇,道“你姨娘……当真很了不起。还有,宋温惜,今日在那破庙里……谢谢你救我。”

    宋温惜眼睛笑得弯弯的,刚要说什么,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胸腔一阵刀刮般的痛,手一软,木材全都掉落在地上。

    下一瞬,她竟咳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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