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被阿旭用力地掐着,逃无可逃。她以为自己躲不开这致命的一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她努力过了,可惜还是未能顺利逃脱。脑海中突然闪过晏望宸各种各样的脸。深情的、恼怒的、动情的、温柔的……如果死之前能再见他一面,就好了。
可等了许久,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宋温惜猛地睁开眼睛,只见簪子并未触及她的脖颈,而是停在了离她脖颈三公分处。
阿旭的脖子上,多了一条绳子,正是先前束着她们双手的绳子。
晏时鸢站在阿旭身后,狠狠地用绳子勒住了阿旭的脖子。她用尽全身力气将绳子勒紧,将他勒得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口。
他不得不松开了掐着宋温惜的手,双手用力地扯着脖子上的绳子,可绳子已深入皮肉,他扯不开。他便又朝后伸手,想要抓住晏时鸢。可晏时鸢离他有些距离,他伸手也够不到。
挣扎中,他手中的簪子掉在了地上。
宋温惜扶着身后的柴火墙,还未来得及喘几口气,便挣扎着爬起来起来,抓住时机,捡起簪子,猛地扎向阿旭。
因为太慌乱,第一下并未扎中要害。阿旭吃痛,怒吼一声,一脚踹在宋温惜身上。
宋温惜狠狠地撞在了身后的柴火堆砌的墙上,柴火纷纷掉落下来,砸在她身上。她口腔中弥漫着血腥味,浑身痛得直不起身。
“宋温惜!”晏时鸢担心地叫道。
阿旭又一脚向后蹬去,踹中了晏时鸢的心口。
晏时鸢胸口一阵闷痛,一阵头晕乏力,手一软,便让阿旭脱离了绳子的桎梏。
阿旭扯下脖子上的绳子,刚缓了两口气,便朝着宋温惜走过去。
待他的手马上就要碰到她时,突然“嗖”地一声,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口。阿旭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穿透皮肉的箭锋,身子晃了晃,重重地倒在地上,断了气。
宋温惜喘着粗气,依旧紧紧抓着金簪不敢松手。此时她已一身狼藉,发丝凌乱,脸上、身上、手上满是血污。
晏时鸢伏在远处的地上,轻轻咳嗽着。她的发髻也垂落下来几缕发丝,满身脏污,显得十分狼狈。
宋温惜见眼前的阿旭没了动静,装着胆子踢了踢他,他仍旧一动不动。她连忙上前查看晏时鸢的情况。
“公主!”宋温惜忍着自己的伤痛,先将晏时鸢扶了起来。
“小惜!”一道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宋温惜愣住,眼眸一点一点地抬起,先是看见了一双黑色的靴子,满是泥泞。
然后是一身青黛色的银丝绣线虎纹束身骑射服,衣衫上满是破洞和暗红色的血渍,胳膊上还简单包扎着布条。
视线再上移,晏望宸那张沾满血污的脸,忽然映入宋温惜的眼中。
他来了!他来救她了。
晏望宸脸上也有数道伤口,似乎是经过一场激烈的拼杀才来到此处的。他拎着剑,背着弓,喘着气,眼中满是惊愕和心痛。
晏望宸看见自己心爱之人如此落魄,浑身沾满血渍,他呼吸一滞,收起剑,大步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宋温惜拉进怀中,低头狠狠吻上她的唇。
他的吻激烈又炙热,带着浓烈的情绪,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等……等等……”宋温惜勉强推开了他,喘了口气,毕竟公主还在一旁,他怎么能如此大胆。
可晏望宸仍旧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我以为来不及了……”他喃喃道。
他的头埋进她的颈弯,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手指摩挲着她的背。
“还好你没事。”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让她一个激灵。
“太子殿下,公主还在呢……”宋温惜轻轻推开了他。
晏望宸抬起头,攥紧她的胳膊,仔细地打量她一番,见没有什么伤口,才放心道“刚才见你一身血渍,还以为是你的血……我的心差点吓得骤停……”
晏时鸢此时刚刚缓过神,见二人如此缠绵,她扶着墙轻咳着骂道“咳咳,晏望宸……咳咳,你老姐也受伤了,怎么没见你担心?”
她话音未落,便冲进来一个焦急的身影。
“公主殿下!臣来迟了!公主可有哪里受伤?”林策冲到晏时鸢身边,关切地左右查看。
晏时鸢顿时红了脸,道“……你,你怎么也来了?你来了,谁保护父皇?”
“平武侯和圣上的贴身侍卫已经护着圣上突出重围,国渊候带着世子去西郊军营寻求支援,我同太子殿下带了一小队侍卫,来此处救殿下和姑娘们,如此兵分三路,好分散黑甲卫的追击。”林策解释道。
晏时鸢打量了林策一番,才发觉林策的一袭黑衣上也有数道刀锋划破的口子。破损的衣物之下,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你……你们遇到袭击了?”晏时鸢可以想象得到战况会是多么激烈,声音有些发颤。
晏望宸此时才松开宋温惜,眼神眷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对晏时鸢解释道“赵迟语送来消息说大皇子将你们抓了,要父皇和大臣们用皇位交换。父皇大怒,想要派兵救你们,才发现大皇子的黑甲卫混入了禁军之中,我们早已被团团包围。”
“赵姑娘去哪了?”宋温惜焦急地问道,“她可有受伤?”
“赵姑娘同平武侯在一起。”林策回答道,“她的父亲和兄长武艺高强定然能护赵姑娘周全。”
“那父皇既然已突出重围,怎么没同你们一起来?”晏时鸢张望着,想要寻找皇上的身影。
林策和晏望宸对视一眼,晏望宸抿了抿唇,声音暗哑道“父皇此时,大概已经在平武侯的护送下,往宫中赶了。”
“他将我丢在这里了?”晏时鸢不可置信地看向晏望宸,“他不管我死活,自己回了皇城?”
“公主,大皇子意在皇位,圣上若真的前来救公主殿下,皇位必定落入大皇子之手。”宋温惜出声劝解道,“圣上肯定是关心殿下的,不然为何会让林先生一同前来?”
她知道晏时鸢一时接受不了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和皇位,将她留在猎场。可她也了解,身处帝位,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
当朝皇帝这皇位,本就是杀了许多亲兄弟才坐上,如今不过是舍弃一个女儿,又有何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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