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规定的时间前完成了参赛作品,孟超迫不及待地给大赛举办方发布的中国区评审机构地址寄去了。
“不行,我得去把那快递追回来!”
孟超在江生身边来回踱步。
“那可是咱们多不容易才完成的作品啊,别再给我摔(ci)了。反正那地方也在首都,我自己打的送过去,亲手拿到收条我才放心。”
“咱们,你也好意思跟我说咱们?”
江生撇嘴,不过他不反对孟超的说法,毕竟是陶瓷作品,谨慎点好。
但这于他而言,已经不太重要了,再过一个星期,这学期结束,他就要启程去美国与父母团聚,准备明年下半年入学哥大的事情,最近又要忙出国签证的事,又要忙期末考试,他整个人忙得连轴转,基本上在宿舍都见不到人。
这会儿回宿舍,他也是为了收拾行李。
“不过你听说了吗?楼老师明天就要启程去日本了。”
“这么早?”江生许久没听到爱浓的消息,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介意了,可是听到爱浓要离开的事情,还是控制不住地震惊。
“不是下学期才开始?怎么会这么早?”江生下意识问。
“不大清楚,不过听小娴说那边好像有个大型的建盏展览,楼老师在那边的导师特别邀请她去的,相当于学期提前开始了呗,研究生,跟咱们本科的本身就不一样。”
孟超这会儿正在手机上联系快递员,想把刚寄出去的快递要回来,随口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江生的处境。
“话说,你明天去给楼老师送行吗?小娴可是明儿一早就要拉着我去机场的,要不——你一起去?”
江生犹豫半晌,忽然低头浅笑道:“我就不了,反正见不见的,也没那么重要。”
后面还要照顾云初,他和爱浓总是要联系的。
他可不想去了机场看到傅聪和爱浓搂搂抱抱,他会哭。
“那也行吧。”
孟超拍了拍江生的肩膀,“不后悔就行。”说完,孟超下楼拿快递去了。
江生则继续收拾行李,等收拾的差不多了,打眼一扫,桌上只剩一只建盏。
自从爱浓给了他这玩意儿,他几乎每天都在用心养盏,先用清水洗净,然后用热茶泡一下,小口喝光,再用清水洗净,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上,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养出爱浓说的炫彩。
可是一次也没有见到过。
这盏果真如爱浓赠予他时所说的那样,是个残次品,他一开始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
可这毕竟是爱浓送给他唯一的东西了,正好趁着今晚没事儿,不如喝茶。
“老K,你的茶叶再给我些。”
不知不觉,江生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碗茶了,回想他遇到爱浓后的这半年,日子可真是过得浑浑噩噩,连他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从前那个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任凭父母安排,宠辱不惊的少年,变成了一条整日翘首主人垂怜的舔狗。
这半年他为她上过山,撞过鬼,打过猴子还威胁过教授。
爱浓笑他便笑,爱浓哭他便哭,如今连爱浓笑,他也想哭了。
真是奇怪,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喝茶也能醉人。
半夜老K起夜,迷迷糊糊见江生书桌上有光,回头一看,还在那儿喝呢。
“嘿!见过借酒消愁的,没见过喝茶买醉的。”
他说着想上前去拍拍江生,叫他早点去睡觉,大晚上的暖气又不热,别再冻坏了身子。
孟超却一把扯住他,小声说道:“经验告诉我们别惹疯子,当心拿你撒气!”
老K立即会意,上个厕所就又回床上睡了。
江生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总之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老K站在他旁边,拿着他那只盏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
“你看什么?”
江生太累,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只懒懒地眯缝着眼睛看着老K,声音都带着沙哑,大约冻了一夜,身体真有些吃不消了。
“我看你这盏上,怎么好像有字似的?到底是什么字呀这是?”
老K说着,又迎着光看了起来。
室友听到这话,也跟着凑过来一道看,“这不是可吗?这绝对是可!另外一个是什么字?看不清啊。”
“以?好像是以,挡住了,看起来不大像。”老K说着,还用手去扣了扣,嘴里不停嘀咕着:“可以?江生,你没事儿在盏上刻这两个字干啥?还是双挂釉烧的呢。”
可以?
江生猛地睁大眼睛,一把从老K手里夺回那只盏,脑瓜子嗡嗡嗡的直响,当初爱浓送他盏时的场景,走马灯似的回放。
“你旁边架子上第三排第一个格子里有个盏,你把它拿着吧,作为你捡到我工作证的回报。”
“……”
“别看它现在看着不怎么样,好好养的话,是可以出彩的,这就是建盏的魅力。”
江生的脑子转了转,又再度想起得到这只盏前一晚的事情,当天他烂醉如泥被爱浓在垃圾桶边捡到,捧着爱浓的脸问她可不可以喜欢他。
所以这只盏根本就不是什么爱浓一时兴起的施舍,而是对他那个问题的回答?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爱浓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不是像孟超说的那样一直吊着他,拿他当个备胎,而是——或许那晚她喝醉了之后,并没有看错人?
而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杜江生?
信息量太大了,江生只觉得一阵晕眩,恍惚间就要起身,坐那儿喝了一晚上茶,又着了凉,他哪站得稳,一头栽进了老K的怀里去。
“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快回床上躺着,不是生病了吧?”老K赶紧把江生往床上拉。
江生一阵挣扎:“孟超!孟超!我要找孟超!”
“超他一大早就被女朋友叫走了,说去送楼老师,这会儿都快到机场了吧,你找他——”
江生摇着头,当时什么都来不及想,一股脑地冲了出去。
不行!
不能让爱浓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了!
她给过他那么多次机会,他都没有好好把握,还误会她和傅聪,他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爱浓对她会有多失望,他绝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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