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釉面的色彩与釉料息息相关,含铁量越高,釉色越深,白瓷釉料几乎透明,青瓷居中,黑瓷的釉料一定偏红,烧出来之后则偏黑。
而通常想要在瓷器上得到绚丽的花纹,需要通过着色烤花工艺,进行釉上彩或者釉下彩的处理。
但建盏则不同,它是通过釉料中自有的成分,在高温下天然结晶而形成的花纹。
所以优秀的建盏釉料一定包含三种成分:釉基、发色剂和助溶剂。
釉基在前面的展览中已经给大家介绍过了,就是含有氧化铁成分比较高的石英和长石,他们是建盏釉面玻化的基础。
而助溶剂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除此之外,它还有增强口感,使饮品滑润的功效。”
爱浓说着,举起手里拿着的孔雀开屏大瓷盘,继续说道:“而想要得到这样绚丽的釉面,则需要发色剂。像我这只蓝孔雀大瓷盘,有人知道它的发色剂是什么吗?”
“氧化铬吧,前面不是说曜变的蓝是因为铬吗?”
有人笑着回答。
爱浓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有人有不同答案吗?陶瓷系的同学不许举手哦。”
爱浓这话一出,几个跃跃欲试的学生又悻悻地把手按了下去。
最后是一个媒体举手道:“据我所知,是氧化钴。”
爱浓含笑点头,念出了那家媒体的名字:“建阳观察?很专业哦。”
她说着又继续指着那只孔雀开屏大瓷盘道:“他说的没错,是氧化钴。很奇妙吧,自然状态下本该是黑色的氧化钴,到了瓷盘中经过高温灼烧再冷却后,却成了孔雀蓝,这就是建盏烧制的魅力。”
紧接着爱浓又拿起一只墨绿兔毫瓷瓶发问道:“那么谁又知道这只绿兔毫的发色剂是什么?”
经过刚刚的虚晃,这次大家发言都很谨慎,不会想当然地因为青瓷发青是因为氧化铁的原因,就觉得这只绿兔毫的成纹也是氧化铁的功劳。
差不多过了十几秒,终于有人发话说:“大约是因为铜,听说铜氧化后会变绿,不过我在博物馆里见过青铜器,比起你这个要更绿来的。所以也不大确定了。”
爱浓第一时间给予了肯定,“那你现在可以确定了,就是氧化铜。颜色与青铜器不同,一来是用量不同,二来是表面玻化层的薄膜干涉对人眼的作用导致的视觉色差。”
最后爱浓拿起了一开始被众人关注的那只红鹧鸪茶壶,和另外一只金兔毫盏道:“那么谁能说出这两只物件的发色剂是什么?”
这次爱浓没等人主动回答,而是挑了一位反复举手又反复按下的学生。
“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记得老师在课上讲过,柿红和兔毫用的釉料是一模一样的,想来两个的发色剂都是氧化铁。”
“怎么可能?”
底下很快有了否定的声音,“这区别也太大了吧。那个金兔毫没有加特殊材料我是不信的。”
“这位同学回答的没有错,确实是氧化铁。”爱浓一锤定音,给了肯定的答复。
“你们看,这两只物件我上釉的时候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材料,只因为装窑时位置摆放的不同,釉面纹路就产生了如此大的差异,这便是建盏烧制的魅力所在,也是我们今天必须要展示给大家看的地方。”
爱浓讲到这里,忽然有个工作人员上台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后又下了台。
之后爱浓放下手里的东西,站直了身子对大家说道:“刚刚工作人员跟我说,十一点半了,赶紧让陆老夫妇上来讲两句,展览到此结束,别耽误大家去吃饭。
所以有必要提醒大家,咱们的展览是纯开放式的,有人想走直接走就是了,我们是没有锁门的。”
“哈哈哈!”
底下人一阵哄堂大笑,但是没有一个人想走,大家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见没人离开,爱浓又笑了。
“真的没人走吗?可是我要讲的已经给大家讲完了,你们如果还想再听别的,得重新参加高考,报考我们清美的陶瓷设计与艺术专业。”
“哈哈哈!”底下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爱浓最后做结束语:“好了,我再要喧宾夺主,这个展览该改叫楼爱浓个人展了,还是快叫陆老夫妇上来说两句。”
爱浓说着,让出位置,让卢爱莲推着陆正平站到中间来。
陆正平体力支撑不住,这会儿有些病恹恹的,卢爱莲替他讲了两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场的校领导和赞助单位上台一起做了答谢礼,展览就正式结束了。
江生因为是卢爱莲的亲戚,被拽着一起送了二人一程。
原本校方还想留陆正平继续在京修养一阵子,把身体养好再回去。
可陆正平拒绝了。
“不必挂心了,我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此无憾了,为大家好,还是早些回家乡的好。”
他说着,最后看了爱浓一眼,笑呵呵道:“首都哪里都好,可是毕竟烧不出正宗的建盏,茶水的味道也不对,怎么想还是在家里待着更自在些。”
人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校方自然无法挽留,只得千叮咛万嘱咐地把陆正平送上了高铁。
展览办的很成功,既向众人展示了清美陶瓷系高度量好的学术氛围,又在爱浓的努力下,提高了家长们对于陶瓷系的关注度。
展览期间招生办接到咨询陶瓷系的电话都能以千记,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盛况。
院长特别高兴,把功劳都算在了爱浓和龚良玉的头上。
“你的这位学生很不错,你跟她好好聊聊,要是有继续深造的打算,还是依旧可以考虑咱们学校的嘛。毕竟在你底下做了那么多年助教,你跟她说,只要拿到博士学位证书,留校也不是什么问题啊。”
这对于一个普通学生而言,不,就算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也是很好的待遇了。
尤其像爱浓这样乐于钻研的人才,留校继续搞研究,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但龚良玉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只是对院长笑笑道:“我再跟她商量商量吧。”
送别了院长,龚良玉就把江生和爱浓一起叫到了办公室。
江生本打算先回避让龚良玉好好跟爱浓说正事儿,但龚良玉却坚持要他留下来。
“你又不是外人,没什么听不得的。留下来为我做个见证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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