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可惜了,上次老罗爱吃鱼来采访龚教授,中间闹了点小矛盾,让教授一直心怀愧疚,还说要找机会再让他采访一次,把当时的内容再好好给他讲一遍呢。”
爱浓有意无意地说着,还不忘给装窑事宜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网红一听她这话,登时来了兴致。
“真的吗?那是我的荣幸啊,龚教授什么时候有空?我立马调整行程!”
“你不是说你不是老罗爱吃鱼吗?”爱浓反问。
网红愣神儿一会儿,支支吾吾道:“这不是正式场合,不方便透露小号吗?不过龚教授要是想接受采访,我是完全没问题的!”
网红一心为名利,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他也无暇顾及,只一味要跟爱浓确认龚良玉的时间。
爱浓却先摆了摆手,“不急,在此之前得先让咱们了解下您的层次,不然再发生先前那种对牛弹琴的闹剧,什么外行采访都来找我们教授,我们教授也是很忙的。”
这是在骂人了。
对牛弹琴,谁是牛?
网红脸色一变,心里发慌:“我的层次?我的层次那自然是——很高的了,你想怎么了解呀?”
“你别害怕,就简单问您几个问题而已,刚刚不就有现成的吗?既然您怀疑我们不用隧道窑烧制建盏是沽名钓誉,那我想请问您对隧道窑又有多少了解呢?”
“这——”网红左右看了看,这会儿诸多媒体的摄像头对着他,他也不好露怯,只得硬着头皮瞎扯道:“顾名思义,隧道窑就是隧道形状的瓷窑啊,这有什么好不了解的?”
爱浓点头,继续问道:“这个想必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想问的是您是否知道更多细节?”
“细节?”网红眉头皱老高,支支吾吾道:“瓷窑嘛,不都是大同小异,不就跟你这口馒头窑差不多,不过改个形状嘛。”
这话一出,现场立时有人哄笑起来。
“好一个不懂装懂的假媒体!隧道窑是不同于倒焰窑的连续性烧成的热工设备,这一点搞陶瓷的谁不知道?怎么还跟馒头窑差不多了?”
“是啊,我也记得隧道窑好像还是工业化比较高的瓷窑吧,轨道上运行窑车,中部两侧装燃烧设备,构成高温带——烧成带,前面加热,后面冷却,自动装窑出窑,方便的很。一开始是用来烧制釉上彩的,后来设备逐渐改良,上世纪初就开始用于瓷胎烧制了。”
“是啊是啊,不过听说它那个燃烧设备不耐高温啊,超过八百度以上特别容易坏,而且建造成本和维修成本还蛮高的。”
“就是!我一个大二的学生都知道这些,这个人怎么连我都不如?这种人也能拿到媒体证?现在媒体都这么不专业了吗?”
周围人议论声越高,网红心里就越难熬,他之前都是在短视频平台冒充陶瓷专家的,以对业内资深匠人采访出名,今天的视频要是放出去,他在陶瓷圈就彻底没法混了。
这会儿他早关了摄像机,脖领拉的老高,默默退出人群。
江生是个眼疾手快的,抄近道挡在了门口,才不叫他走得那么顺畅。
网红左走右走走不出去,只得不耐烦抬头看向江生,“借过一下啊,干什么挡着门不叫人出去?”
江生也不甘示弱,咧嘴笑道:“您不是想知道建盏为什么不用隧道窑烧吗?还没讲完呢。”
俩人一齐朝台上看去,爱浓开始总结:“大家说得都不错,隧道窑虽然有热利用率高,装窑出窑方便,以及自动化水平高等特点,但正因为其较高的自动化水平和流水线操作,使得像建盏这种一器一彩,不同纹路对于火候要求有所不同的瓷种,并不适用。
而且目前市面上的隧道窑产品确实有超过八百度的高温烧灼下不经用的问题,维修成本比较高。熟悉建盏烧制的朋友们都知道,建盏表面的结晶釉纹路,要在高于1300摄氏度的温度下才能开始形成,就凭这一点,也不适用隧道窑,毕竟三天两头修窑口,谁家也承受不起啊。”
爱浓说完,又诚恳看向众人道:“当然,如果在座的诸位中有高人能够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让建盏能够早日登上流水线,我们建盏人一定感激不尽。”
爱浓说完,还在人群中寻找网红的身影。
“哎?老罗爱吃鱼怎么走了?也不知道他对咱们的说法是否信服,不是还要一起商量采访教授的时间吗?”
网红这会儿只想赶紧逃跑,瞧着江生是个学生,伸手就要扒拉他,“什么小孩这么不懂事?还不赶紧把门让开?好狗还不挡道呢。”
小孩?
狗?
江生最不喜欢听到的两个词都让他一个人说了!
于是他站在原地雷打不动,惊得那网红又抬头看他。
他便冷笑道:“可惜了,我既不是小孩也不是狗。”
说着,他忽然冲着人群喊道:“这儿呢,人在这儿,说不过就想跑呢!”
那人哪还有脸,趁着江生不注意,逮着一条缝硬挤了出去,相机都差点挤掉了。
今天的展览虽然出现了点小插曲,但总体来讲还算很顺利,爱浓出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江生在门前看到陆正平找爱浓说话,夸了她两句。
“长进不少,都知道先扬后抑,借刀杀人了。”
“哪里哪里,比起您来讲,还差得远呢。”
“你——”陆正平想说点什么,表情忽然不对劲,卢爱莲瞧出端倪,忙上前来扶住他。
“没事吧?”她紧张得很。
陆正平却冲她摇摇头,无奈叹口气道:“走吧。”
卢爱莲还想跟爱浓说点什么,被陆正平硬拉走了。
江生在旁边看得真切,有点犹豫着跟爱浓说道:“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舒服,真的不要紧吧?”
“他一直有胃病,生气的时候就会痛。”
爱浓说起这件事,就像事不关己似的,江生都看愣了,有些话他心里明白说了会惹爱浓不高兴,但不说又觉得好像不对劲儿,不想爱浓却自己说出来了:“没错,我就是故意气他的,有什么问题吗?”
江生摇头,甚至举双手投降,他感觉到爱浓此刻的敌意。
“我当然不配有什么问题,只是我觉得你气他的时候,自己也不开心,或许你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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