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
江生不明所以,懵懂地看向孟超手里拿着的宣传单。
很有名的一个国际艺术大赛,几年前由国际法律商行和知名艺术咨询公司联合举办的大赛平台,以寻找、支持、鼓励世界各地艺术领域的出彩者,新人艺术家为目的。
只要作品有趣、创新、有象征性潜能,参赛者可以是任何艺术流派、风格、以及媒介创作,且不限年龄和专业。
因此每年都会吸引到大量的艺术创作者参赛。
他母亲沈梦华还有幸成为前年的决赛圈大赛评委,回来后还曾和他父亲大夸特夸了参赛选手的水准,说几位名列前茅的选手甚至有杜奉先当年之风。
“你要去参加这个大赛?”
“不是我,是我们!”孟超好像被按了电门一样,瞬间就不哭了,看着江生时,满眼都是希望。
时间一瞬间凝滞了一般,宿舍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看江生,好像他就是孟超的救世主。
但江生只想让孟超认清现实。
“你知道全球每年有多少人参加这个比赛吗?”
“所以你没有信心吗?”
“你知道这个赛事的评委都是什么水准的吗?”
“所以你是没有信心吗?”
“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们大四,不,研三的学长学姐,都未必有胆量去参赛,就算参赛也未必有资格闯进决赛,更何况我们才上大一,连个像样的杯子都没做过!”
“我就问你是没信心赢吗?”
“我有信心有什么用?想要成为艺术家的人是你呀!”
孟超是懂得怎么拿捏江生的,他知道江生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其实内里最是争强好胜。
终于把江生逼到了墙角后,孟超打了个响指,站起身来说道:“你有信心就行了,报名的事情我来解决,你就帮咱俩想个创意,看看咱们用什么作品参赛就行。”
“我想创意?想当艺术家的又不是我!”江生表示拒绝。
孟超的眼睛立时像个打开了的水龙头,哭嚎着说道:“当然不是你,你都已经是艺术家了,还用想吗?可怜我没有当艺术家的父母,天生就输在了起跑线,如今兄弟好不容易要上进,你不帮忙?”
孟超说着,还捂住了胸口,继续哭嚎道:“你既然不管我,就让我打一辈子光棍好了!到时候我无妻无子无家无业,一个人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可怜的人吗?”
孟超哭得实在可怜,室友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来劝江生。
“江生,你就帮帮老孟吧,他可是睡在你上铺的兄弟!你忍心看他那么惨?”
“是啊,江生,既然都来清美了,怎么着也得留下点成绩吧,能年少成名不好吗?”
江生原本是最不屑于被道德绑架的。
年少成名?
怎么着,哥几个是来清美旅游的?
怎么你们不想着年少成名,这么好的机会推我杜江生挡在前头?
我是睡在他下铺,但你们还睡他左边呢!
但室友的最后一句话着实说服了他。
是该留下点什么才是。
既然在多年以后,已经无法让爱浓回忆起他的时候当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起码要记得他是个有才华的人吧。
孟超还在哭,而且哭声越来越大,甚至已经开始在拆显示屏了。
“电脑还是留下吧,报名和递交设计方案也是要用的。”
“别管我——什么?你答应了?”
孟超回过头来,不敢相信地看向江生。
“嗯,但是说好了,我只管提出创意,动手制作什么的,都要你亲自参与,另外并不保证拿奖!”
“那是当然了!放心吧兄弟,保证不会让你吃亏的。”
孟超一下子暴雨转晴了,不到两秒钟就把显示屏又重新装好,点开张小娴的对话框吹牛去了。
江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这次铁定是又给人当枪使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一个艺术创意而已,于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陆正平夫妇的展览一直在进行中,只不过二号厅的内容卡在陈腐这一步上,暂停了两天,今天是约定好的第三天。
二号厅里摆了两大坛陈腐后的生泥,一坛是三天前卢爱莲指导学生放进去的,另一坛则是她从水吉镇带来的陈腐了十六年的生泥。
“诸位可以亲自上前来搅动搅动,看看两种生泥的区别。”
卢爱莲说着,让出空间来,供参观者列队观泥。
江生有幸亲自去看了一眼,传闻果然非虚,三天的生泥虽然也算可以,只是质略粗,烧制常规厚度的陶琬陶罐倒是也不成问题,烧制建盏这种超厚瓷器,成品率该是可以预见的低。
而陈腐十六年的生泥则细腻的很,随意搅动起来一看,质地比山药泥还要细腻滑嫩,色泽也更加温润,特别有古法建盏的韵味。
难怪名家名师和新手烧制出来的建盏行家一眼便能看出来,单是这生泥的质感差异就如此明显,而新手窑工又哪有什么机会去获得十几年的生泥呢?
想到这里,江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在展厅里寻找爱浓的身影,果然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瞧见了爱浓,于是他顾不上许多地挤了过去。
“学姐,我知道了,学姐。”
江生非常兴奋,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瓷矿土和釉料都没有问题,那或许是生泥的问题!”
爱浓没有第一时间开口,江生于是继续阐明自己的观点。
“老方他几十年没有烧过瓷器了,所有的准备都从零开始准备,生泥的陈腐时间必定很不够,而想要生出曜变那样细腻的华彩,我认为素坯在烧制过程中的平滑度也很重要,所以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当时实验用的生泥不够细腻,所以才导致实验失败?”
“可是我们当时使用的,确实是方家存储了几十年的生泥。”
爱浓的回答直接浇熄了江生的心中兴奋的火苗。
“不过你的思路或许对了解真相有一定帮助。”
爱浓很快给了江生台阶下,“如果古法曜变盏是在建阳窑烧制出来的,那么必定用的是陈年生泥,可若是在天目窑烧制的,考虑到天下纷乱,官窑随着皇室临时转到当时的临安城的情况,生泥陈腐的条件必定有限,出现品控上的疏漏,导致了曜变盏这一变数的出现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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