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庭师的就职仪式并不困难,仅仅只是需要拿出一副让“神明”满意的艺术作品就行了。
但那二阶园丁分支职业的硬件前提,那需要列表的一大堆职业要求,就实在过于夸张。
路平安询问过,这需要在“园丁”、“学者”达到极高的水准,需要空间能力,还需要一定的艺术水准,真的从零开始学的话,普通天赋十年起步,可以视作三阶职业的硬件要求了。
正常的二阶,其实只需要单职业的积累和基础,掌中庭师需要的其实是“三职业”的积累。
但高要求,意味着这个职业能力是“多途径”、“多职业”的复合产物,意味着它本身职业技巧、职业异能的高需求和高上限。
“底子牢走的远,这职业要求这么多......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吧。”
一路上,路平安准备了很多,才终于在这个时候凑齐了所有的配件。
最后,就是完成进阶的仪式了。
东西在之前就弄齐了,现在只是摆起来而已。
最先挂起的,是一副小画,那是关师兄帮自己弄来的“神像”,也是仪式的见证者。
那是一副相当简单的水墨画,洒脱、潇洒的笔法,泼墨一般的写意,勾画出了群山峻岭。
秀丽的水,壮阔的山,无边的绿,还有云雾间的缥缈仙气,极简的笔法,却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路平安拿到画的时候,看了半天,只问了一句。
“这是亭中仙的神像?但问题是,仙人了?”
“亭子里。”
哦,亭子里?所以看不清仙人?
“哦,那亭子呢?”
“桥上、湖边。”
“......桥呢?湖呢?”
“桥在叠山下,湖在水源头”
“山下?我只看到了山顶.........算了,当我没问,这就是写意画?真够意识的.....”
拿到这画像的时候,路平安还真的以为是关师兄开玩笑。
但后来发现,这也是这位“亭中仙”的惯例,它的画像、神像是找不到其本体的。
这是什么禁忌,还是什么怪癖?
“别去想,也别去理解,艺术系的神祗,你越试图去为它找个逻辑,疯的越快。去感悟就行了。”师兄神神叨叨的如此说道,但万幸,仪式本身相当的简单。
路平安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张油画,那是自己这些日子最满意的作品。
那是涂鸦一般的风景,整个世界只有黑白红金四色。
黑,是活着的人,或死去的鬼。
白,是留白。
红,是泪水和血,还有无边无际的海。
金,是构图唯一的亮,是一条条从上而下的救赎。
“救赎”,是这幅话的名字,但路平安内心更喜欢那个不那么高大尚的名字——“活着”。
地狱下的黑色恶鬼梦争抢着金色的救赎之线,试图脱离满是血色的无边地狱。
一条条金线上,爬满了各种黑,不断有倒霉蛋被踢了下去。
他们,在争夺“救赎”的可能,就如佛教故事中被蜘蛛丝救赎的恶人。
但在线的尽头,那些辛辛苦苦上来的“求生者”,无助的哭泣,大量红色从双眼渗出。
被救赎的天堂上,看似一片白......但其实只是“白色”化作了生命,黑色化作了“留白”,依旧是人吃人的炼狱。
大量的白,正在争夺那一条条金色的枷锁,试图逃回地狱。
黑和白,在金色的救赎上彼此争斗,试图争夺自己的路,去对方眼中的地狱。
救赎,双向的轮回,无边的地狱。
活着,就是全部,这世界,本来就没有天堂和救赎。
地狱、天堂、人间,有什么不同?
毫无疑问,这幅画里的恶意和反讽都溢了出来,路平安自己都不知道是啥时候画出来的。
但既然出来,自己也挺满意,就用来交作业吧。
路平安把画放在画像前,按仪式的要求,点亮了按照七星排列的七枚火烛。
“天地物灵神鬼仙,无不由遭面生。白海有仙,其名自隐,运太极,司玄化,拘山海,落春秋.......”
拜神行礼后,路平安低声的念诵这位神祗的祷词。
越念越快,默默奇妙的,他陷入了恍惚之中。
他看着墙上的画像,莫名的陷入了迷茫,画中的世界似乎离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山过去了,转过一个山头又一个山头,看到了群山之中的秘境。
那是群山之中的小小天地,有湖有水有靠湖的小石亭。
视野再度被拉近了,从反面到了正面,从远处到了临近,路平安看到亭子的正面,靠湖的那一边。
那里,有一个披着斗篷的老翁,正在一边温酒,一边垂钓。
他突然抬头,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看他,对着虚空直接一张手......
下一刻,路平安的画,就落到了他的手上,他只看了一眼,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似乎正在微笑......
路平安试图更仔细、更近的观察,当他凑得足够近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到。
那是一片虚无,斗篷下人头应该在的地方,是一片黑洞,吸光的无法表达物。
那伸出的那里是手,那明明是.....明明是什么?路平安发现自己无法表达出来!
而最诡异的,确是那应该是眼睛所在的虚空之处,似乎向着自己吸引过来........
“路平安!”大猫的尖叫,让路平安猛地惊醒。
“狗爬一样的笔法,但,有意思,很有意思。”震雷一样的耳语,却追了过来,让路平安头昏目眩。
叮,恭喜宿主......
路平安还没来及查看,眼前的一切,已经全面的扭曲,天是海,海是地,山是风,风是水,元素和规则的边线全部被扭曲。
剧烈的眩晕直接将其击到,一不小心越界的他,遭遇了强大污染的腐蚀,但下一刻,那些污染却重新变得秩序化。
在“神祗”的定轨之下,路平安开始迈向了二阶的定向转化。
无限的污泥之中,少年盘脚而坐,双瞳之中闪烁着的,是时而昏黄浑浊,时而理智平静的诡异轮回。
而明明离得很近的隔间,却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这一次“睡眠”,或者说蜕变,彻底洗礼了他的身体,他在溶解又在重组,万灵之躯成为了他的基石,当一切褪去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完成了质变。
这个时候,他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暗自庆幸自己还活着。
足足两个小时的挣扎,路平安时刻怀疑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知道在进阶之中为了安全,最好全程保持理智在线的。
“不是说,这种高危进阶,只有三阶之后才会出现吗?”进阶是有死亡和变成怪物的风险的,但按理说2阶不至于。
但显然,路平安的“隐秘途径”,有些不同。
他的仪式过程,看似平常,但路平安总感觉好像出了点岔子。
这个时候,路平安才有空查看一下那一连串的系统提示。
仅仅只是开头,都让他满意的笑出来。
叮,恭喜宿主成功进阶掌中庭师(2阶园丁)。
入职作品的评语(亭中仙虚拟人格):技法不合格,写意合格,综合勉强合格,期待你未来的作品,但你最好定期看看隔壁的精神科,健康的身心才有健康的作品......当然不去也行,吾更期待你放弃治疗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