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双眼无神,眼下乌青,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儿,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首先回顾了一下和管桐她们三个创业时的苦与累,说了自己对公司的贡献,然后又开始讲自己离开公司有多么难过。眼看着她的铺垫没完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管桐彻底没了耐心。
“项南,你有话直说吧!我们现在很忙,一会儿还要开会!”
其实她知道项南的意思。
让项南直说,她反倒又忸怩起来,吞吞吐吐的,不知所云。
张娇娇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你想让我们帮你还债!”
项南的眼睛亮了亮:“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来求你们!我现在真是太难了,要是没人帮我,我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咱们好歹朋友一场,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一番话相当于道德绑架,而且她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管桐她们不帮她,就相当于逼她去死。
这让管桐很不爽:“既然你说了咱们曾经是朋友,那我这么跟你说,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分!你开了口,我们给你个面子,公司的帐上没什么钱,我个人借给你二十万。”
张娇娇紧接着我说:“我也借给你二十万!”
虽然她们也没什么钱,可看着项南这样,忍不住心软了。
她们都作好了钱借出去收不回来的准备。
项南几乎瞬间变脸,怒气冲冲地说:“四十万?你们打发要饭的呢?我为公司出了多少力?没功劳也有苦劳,没苦劳还有辛劳吧?”
“你走的时候,我已经给过你一笔钱了。你不记得了吗?”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走的时候,她就一番痛述自己对公司的贡献,当时已经给过她钱了,现在又旧事重提。
苦情牌,这是要打几次才够啊?
给她面子,她居然完全不领情!
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项南,管桐冷笑道:“不要是吧?那好,我和娇娇一分钱都不借了。你走吧,再不走,我只能报警了!”
项南坐在椅子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管桐才会想到要报警。
两个小时以后,管桐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苦口婆心劝了她一番,她总算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临进电梯的时候,她看到苏晓从办公室里出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项南的眼底闪过一道极致的阴狠,嘴里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么。
因为隔的距离有点儿远,苏晓看到她嘴动,可并没有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不用说,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苏晓听管桐和张娇娇讲了刚才的事,忍不住叹气。
原来好好的项南,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啊?
好好的一间公司折腾没了不说,还欠了几百万的债,她虽然哀其不幸,可是一想到她之前做下的种种,缓慢升起的那一丝同情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只要张迪在她身边,她就好了。
她们现在也是爱莫能助!
下班的时候,章恒过来接苏晓。
苏晓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笑着问:“看来宋涵雨介绍的那个针灸师傅手艺不错啊,你的腿好像好了一些。”
“哪有那么快,才去了一次!”
“先试一段吧,不行也别灰心,咱们再去看别的医生。”
其实章恒本来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失望。
苏晓给他安排的事,他就照做,只要她开心,母亲和孩子们开心,他怎么都无所谓。
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和困难,内心自然比以前强大许多。
生活还要继续,总是这么消极颓废也不行。
前阵子母亲还说,人这辈子要是能健康平安活到八十岁就已经很不容易,到了三十多岁基本已经活了一半,后半生只会前半生过得更快。
有时候人变老就是一眨眼的事,到时候在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那还不如趁着年轻好好地活。
母亲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并不懂什么道理,可她说得太对了,也很戳心。
虽然章恒心里还是很难受,可心态上比原来到底好了不少。
奇迹当然不会随便发生,可抱有期待总比不抱要好。
不管什么方式,总要试试,万一能好呢。
“我没灰心!刚才来的路上,我还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下个月六院有一个专家巡诊,完了以后会有两个专家留一阵子,到时候预约去看看。”
从被动到主动,章恒的变化让苏晓很是惊喜。
“你觉得自己走出来了吗?”
“这有什么走出来走不出来的,只要活着总要好好过吧。治不好又怎么样?我现在有儿有女,有些功能失去了就失去吧。”
章恒看似很自然地把目光转向别处,可苏晓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隐痛。
她理解他。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倒保持沉默是最好的方式。
“苏晓,我告诉你啊,以后不许再提复婚的事。我们就像现在也挺好的,生活没有少什么,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我已经很知足了!”
他垂下眼,声调低沉,透着无比的诚恳。
“可是我不知足……”
苏晓说的是真话。
她希望章恒的病能好,希望他能变回原来意气风发的样子。
章恒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
心里隐隐作痛。
他当然也不知足,可那又怎么样呢?有些事实根本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