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个词刺痛了老太太的心？
“亲生”吗？
苏晓怔了怔，待到章恒妈看向她时，她不由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开。
之前老太太昏倒，她从未详细说过昏倒前和孙滢起了怎样的争执。
事情过去以后，苏晓和章恒都没有再提，生怕激起她的怒气。
章恒妈一向有原则，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和孙滢彻底翻脸。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亮亮的身世？
也许早就该想到这一点的。
苏晓仔细回想才发现，自从出院，章恒妈似乎经常陷入心不在焉，有时候会突然开始走神，有时候又会喃喃自语，可又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有一次亮亮还跟她说，奶奶有时候神叨叨的，偶尔会面无表情盯着他看很久。
章恒妈招呼大家吃晚饭，苏晓才回过神儿来。
难道一家子整整齐齐凑到一起，孩子们吵着要喝点儿果汁，碰一下杯，老太太也很高兴，坚持要喝几口酒。
在苏晓的印象里，几乎很少见她喝酒。
上一次好像还是她和章恒结婚的时候，章恒爸不在了，是她带着儿子和新媳妇挨桌敬酒。亲戚们起哄让她喝酒，她抿了几口。
章恒说他妈妈没什么酒量，一杯就能倒。
现在她上了岁数，章恒和苏晓都有点儿担心。
章恒不肯给她倒，在她的再三催促下，小小的酒杯，只肯给她倒了杯底。
“好吧，是这么个意思就行了！”
老太太抿了抿，辣得皱了眉。
大家说说笑笑，一顿团圆饭吃得热热闹闹。
吃完饭，苏晓坚持让章恒妈休息，独自收拾餐桌洗碗。
章恒看她有点儿疲惫，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今晚他也喝了两杯，和平时的应酬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可能是心情比较好，他反倒有点儿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头晕，不过心情却是很愉快的。
苏晓低头认真洗碗，还在琢磨着老太太刚才的微表情，不经意间，捞起碗的时候碰到了章恒的手。
她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章恒。
他的目光略显幽深，嘴角挽起一丝笑容。
就在她想抽回手时，却被他猛地一下握住了手指。
冰凉的触感袭来，苏晓愣了一下，小声说：“松开！”
她无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
惊讶？紧张？抗拒？
说不清！
她早就过了和异性接触会小鹿乱撞的年龄，可刚才猝不及防之下，她承认自己的心跳有点儿乱了。
章恒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另外一只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对不对？”
这……
苏晓苦笑着往旁边让了一步：“你先放开我！妈和孩子们都在外面！”
三个孩子说说笑笑的，万一突然冲进来那就太尴尬了。
太久没有挨男人这么近了，她说不清是不是因为对方是章恒，自己的情绪才有了波动。
脑子有点儿乱，并不太清醒。
她有些慌，而这样的慌，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因为随时会有人闯入。
“好，先放开你！”
章恒略带酒味的呼吸喷洒在苏晓的脸上，痒痒的。
她只觉得连脖子都烧了起来，洗碗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因为手滑，她差一点儿打碎了一个碗，好在被章恒接住了。
“你紧张什么？不习惯？”
章恒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隐带着一点儿笑意。
“你喝得也不多，怎么像是醉得厉害？”
苏晓没再看他，把碗洗完之后，又拿了抹布转头去擦灶台。
“我也不知道醉没醉，就是想离你近一点儿！”
尽管苏晓满身疲惫，最近太忙，头发好久没做过，妆也不怎么好好化，身上穿的也是极古板的职业装。
以前她是习惯穿高跟鞋的，从来都是身姿笔挺，走路带风的御姐范儿，可现在，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形象管理，连高跟鞋都懒得穿了，开始穿平底鞋。
这样的苏晓，反而平添了几分平实动人，章恒有时候多看她几眼，就会发自内心的漾起一丝类似于甜蜜的暖意。
经历了这么多，他以为和她从此再无交集，没想到，她还在他身边。
他们还可以并肩站在一起和谐地相处。
还爱吗？
他说不出来。
可是不爱吗？苏晓若是和他的几个女同事摆在一起，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借着一丝酒意，他想验证一下，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他承认的心乱了一瞬，却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苏晓的长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章恒站到她身后，轻轻地帮她把头发顺到肩后，然后倚在流理台上，依旧轻声说：“苏晓，你的未来可以有我吗？”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你还爱我吗？
可是连他自己地无法坦荡地说出还爱着她，又凭什么要求她立刻给出答案呢？
她的第一反应大概是不爱的。
不然她不会犹豫彷徨，在他提出暂时不复婚的建议时，明显地舒了一口气。
如果她直白地说出来不爱，那他只会更尴尬。
何必呢？
本就脆弱的感情，实在经不起风吹雨打。
“我的未来？”苏晓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并没有转头看章恒，只是对着灶台后面的白色瓷砖思索了片刻，“可以有你！”
章恒低笑出声：“可以有我，也可以没有，是吧？”
他有时候还是蛮了解苏晓的。
她没有说后半句，可他猜到了。
“章恒……”
苏晓喊了他的名字，略微拖长了尾音。
气氛陷入莫名的微妙之中。
章恒妈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你们收拾完了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和你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