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章恒对她几乎已经深恶痛绝,她仍不愿意放弃。
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能嫁给章恒,她都可以去做。
她在等一个机会,也坚定地相信这个机会一定会来。
刚才她还在想,如果章恒把她撇下,她突然腹痛晕倒,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育的话,说不定真的也能当作一个筹码,让章恒不得不照顾她一辈子的筹码。
章恒暗自咬牙,透过后视镜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他几乎是以风驰电掣朝市区开去。
如果能早一分钟到公司,绝不晚一分钟到。
和孙滢独处,是他迄今为止最痛苦的事情。
车子还没开进市区,大雨倾盆而至。
天地之间雨雾四起,狂风大作,整个世界都模糊成混沌的一片。
偏偏碰到了这种极端天气。
没什么能见度,所有的车子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风雨之中,私家车犹如可怜的小甲壳虫,变得极其渺小。
章恒只好不断地降速,到后来几乎变成龟速了。
天色迅速黑下来,宛如黑夜。
雨点敲打着车窗上,再配上呜咽般的风声,简直就像恶魔的低吟。
“章恒,不如把车子开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吧,等到天气好转一点儿咱们再走。我害怕!”
章恒眯起眼睛仔细分辨,看到前面有几辆车开到了不远处的类似于厂房的地方,便也开了过去。
有了门窗的遮挡,外面的风声雨声的确小了许多。
那种仿若世界末日的感觉终于暂时远去。
章恒靠到车窗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打火机打发时间。
孙滢仰靠到靠背上,柔声问:“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碰到这种天气时你说的话吗?”
“不记得了!”
“我记得!你说,你会好好爱我,照顾我一辈子!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
“……”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我很幸福。没有你,我都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发觉章恒并没有认真在听,她皱了下眉,假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捂着肚子,声音低下去:“我肚子不舒服,可能是受凉了!医生说过让我静养,流产也要坐小月子,可是我哪里有时间静养啊……”
章恒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这种天气上路,很容易出事的!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就是说说话,你又不会少块儿肉对不对?”
章恒没有说话,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打火机。
很快,孙滢话锋一转:“你和苏晓是原配夫妻,不管经历多少事情,始终都存有深厚的感情。你们复婚,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章恒抿了抿唇,把玩打火机的动作顿了顿。
他不知道孙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之间有点儿茫然。
“你一定听过一种说法,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们没有离婚的时候先后都出过轨,所以你觉得你们会是那个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例外吗?”
章恒瞳仁微动,不自觉地蜷紧了指尖。
出轨,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个遥远到几乎模糊到面目全非的词。
他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很多久远的记忆都飘然而至。
的确,和苏晓没离婚的时候,他和宋涵雨暧昧过,和苏晓离婚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又和宋涵雨结了婚。
只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其实自己并不爱宋涵雨,而且给他再多的时间,他也无法爱上她。因为他心里始终只有苏晓一个人。
他对婚姻,一心一意的时间并不多,也就是和苏晓结婚之后的前六七年。
在第二段婚姻之中,他也做不到心无旁骛。
后来和孙滢交往之后,他自认做得还可以,并没有别的心思。
孙滢轻叹一口气,语速比刚才更慢:“你现在再看赵伊娜,有没有觉得她很像宋涵雨?我不信,她对你表达好感,你心里完全抗拒!所以,你的心又不安分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
章恒突然很想抽一支烟,把手探进储物格里,又缩回了手。
车窗关着,密闭的空间里,烟味太呛人。
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烦躁,并不多,可足以扰乱他的情绪。
他并没有心虚,只是突然有点儿不确定。
两段婚姻,一段恋情,这样的经历不算复杂,但也绝称不上简单。
他承认孙滢的话让他产生了些许迷茫。
仔细回忆着碰到赵伊娜时自己的心情,那样年轻鲜活的状态,确实如春风拂面,让他放松。可正如孙滢所说,赵伊娜好像真的和当年的宋涵雨有那么一点点像。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心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吗?
他突然有点儿不确定了。
这种感觉让他恐慌又沮丧。
单身了这么久,自以为心如磐石,可以抵挡住一切诱惑。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不了解自己了。
过了好久,车厢里始终很安静,他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外面风声小了,雨声小了,章恒才发动车子,慢慢把车子开了出去。
到了公司楼下,天色亮了许多,已经转成毛毛雨了。
他把车上备着的一把雨伞给了孙滢,自己则直接冲下了车。不管孙滢如果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应。
他需要好好静一静。
回到办公室以后,他连着抽了好几支烟。
脑子里有点儿乱,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母亲突然打电话来,声音很严肃:“章恒,苏晓是不是出事了?你实话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