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么多了,里面的弯弯绕,她不懂,也不想懂。
自己不过是一个打工人,工作顺利才是最重要的。
当她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公司时,团队内部的精神面貌立刻发生改观,大家终于重新振奋起来。
洛氏那边的负责人主动打电话过来,定了他们这边的第三版方案。
老板为了表示对团队的慰问,晚上请他们团队的人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他发扬了自己一贯口才好的优势,把苏晓生生塑造成一个力挽狂澜,为了团队坚持冲锋在前,凭着一己之力推动了整个项目度过僵局的英雄。
苏晓觉得过于夸张了,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同事们表面上表示赞同,可打眼看去,随便瞄一眼就能发现他们眼底的暧昧。
苏晓一去洛氏,难题就迎刃而解了,这说明什么?
当然是她和洛氏的老板旧情复燃了。
前段时间的糟心,原来都是苏晓的恋情造成的。
谁心里不郁闷?
一遍一遍地重做方案,郁闷得要死,心里的恶气还卡在喉咙口。
虽然这顿饭有点儿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意思,也像是提前庆祝项目成功,可苏晓心知肚明,同事们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怕都是要冲她来了。
有人起哄,说光这么干巴巴喝酒没意思,于是立刻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明里暗里针对苏晓,问的问题都很过分,要不是碍着老板也在,苏晓早就发飙了。
这样的场合,能忍自然是要忍下来的。
说好的,酒桌上无大小,众人装醉,一个比一个装得像,苏晓没办法戳穿,只好硬着头皮任由他们“欺负”。
好在他们到底顾及着苏晓是他们的上司,把她灌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为难她。
老板中途出去接了好几个电话,大家以为他一定会提前离席,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等到饭局结束,还主动说自己顺路送苏晓回家。
苏晓虽然有点儿头晕,可还是提前找了代驾,说什么都不肯让老板送。
同事们已经因为项目的事对她产生了误会,她要是半醉的时候再搭老板的车走,难免引人闲话,她不想。
她上车的时候,老板和她说了一句话:“洛总刚才打过两次电话,让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并没有让苏晓觉得暖心,反倒激起了她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
这算什么?
还担心老板和同事对她的误会不够深?
还让不让她活了?
“解锁,我要和洛一凡说话!”
她几乎是低吼出声。
大家还没走,看到她对老板大呼小叫都惊了。
刚开始都以为她耍酒疯,后来发现好像并不是。
有机会当吃瓜群众谁会不当呢?
本来已经挥手说了再见,准备各自散去的同事似乎都不着急走了。
有的假装低头从包包里找东西,有的划开手机假装发,还有的本来要打车,出租车来了却又假装没看到,站在原地竖起耳朵。
苏晓要和绯闻男友打电话了啊!
这样的口气,她会说什么呢?
把洛氏总裁骂一顿?
还真没见过苏工发飙呢,而且是对绯闻男友。
好奇心驱使着他们,目光无一例外地瞄向苏晓。
老板也被苏晓的反应惊到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了她的吩咐,划开手机屏幕找到洛一凡的号码。
苏晓直接按了免提,歇斯底里地喊:“洛一凡,你有病吧?有病去吃药,有病去住院,别来烦老娘!你是站在什么立场关心我,交待我老板送我回家?甲方?我曾经的出轨对象?还是什么?”
“该说的话早在你出国以前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我不会说人话,还是你听不懂人话?老娘不介意把话再给你讲一遍,我们早就结束了,没有任何瓜葛了!不要再来烦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来烦我,不然我撕了你!”
他们站在路边,酒店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人行道上也是人来人往,大家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苏晓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大妈嘟囔了一句:“女人撒酒疯,丢人现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瞬间就卸了力,整个人差一点儿瘫到地上。
撒酒疯?
对,她的确是在撒酒疯!
就当她是撒酒疯吧!
丢人?
她不在乎!
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彻底爆发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扔进了滚烫的岩浆里,五脏六肺穿透般的巨痛几乎让她背过气去。
如果当初她没有出轨,就不会有后面连绵不绝的痛苦和煎熬。
明明过去了这么久,明明她的生活终于回归了正常,为什么上天还要再折磨她一次?
对着这么多人喊出“出轨”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全身都像过了电一样难受。
去死吧,毁灭吧!
活着好难,真的好难!
这是报应!
真的是报应!
她把老板的手机塞到他手里,拉开车门坐上自己的车,疲惫地靠到椅背上,沙哑着嗓子对代驾师傅说:“开车吧!”
车子驶离,留下原地惊愕的老板和同事。
没到家,她胸腔中翻腾的情绪就像落潮般回到理智以下。
她突然想大哭一场。
可是一想到马上要到家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她,要是被他们看到她红肿的眼睛肯定又要担心了。
单亲家庭的孩子大多是敏感的,即使从未缺失父爱母爱,可家庭到底是破碎了,生活终归和原来是不一样的。
眼泪汹涌地泛上来,又被她用最大的力气压了下去。
进了家门,三个孩子正围坐着茶几下五子棋。
亮亮倒了杯温水,皱着小眉头走过来:“干妈,您喝酒了吧?走路都不稳了!”
他扶着苏晓坐到沙发上,欢欢和乐乐也围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苏晓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顶,想露出慈祥的微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阵心酸,嘴一撇就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