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涵雨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我只是希望我最看重的这段感情,有一个好的结局。我想再试一次!”
既然现在他们都是单身,她那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爱不会突如其来,更不会突然消散。
她提醒自己,再勇敢最后一次。
章恒沉默了。
其实他非常清楚,他并不没有多爱宋涵雨,甚至一点儿都不爱。
如果有那么一点点,也早被当初住在一起时的鸡毛蒜皮磨光了。
可是他不愿意承认。
“不要试了,没有意义!你还年轻,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
“怎么没有意义?我觉得有意义!”
在和章恒的这段感情里,她承认自己一直都是主动的,卑微的,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违背过自己的原则。
四目相对,两个人进入无声的僵持。
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他们站在过道里,挡了服务员的路。直到服务员礼貌开口请他们让一下,这样的僵持才宣告结束。
“章恒,我们一起生活一个月,就一个月!”
宋涵雨的眼里闪烁着一抹光亮,她竖起一根食指,因为用力,面部有一点点扭曲。
直到此刻,章恒才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变,还是那个一根筋,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小姑娘。
也许独自居住太过孤独寂寞,也许还是想为两个人的感情留一线生机,也许只是不忍心拒绝她。
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宋涵雨边笑边哭,紧紧地搂住了他,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重重的吻。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不足够看清一个人,更无法看清一段感情,可章恒竟然还是存了一丝希望。
他的生活并没有变,几乎每天都要去苏晓那边陪孩子,宋涵雨毫无怨言,不管多晚都坚持等他回来。
她下班以后换上家居服,梳上随意的丸子头,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的模样。
和章恒商量之后,她请了钟点工,每天定时过来整理家务和做饭,没了鸡毛蒜皮,他们之间没了之前出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摩擦。
两个人都尽量减少应酬,早点儿回家,陪伴彼此。
很普通的小日子,不甜不淡,章恒倒也很快适应了。
刚开始,宋涵雨睡卧室,章恒睡书房。
有一次两个人都喝了点儿红酒,迷迷糊糊就滚到了一张床上。
早上,章恒第一个醒来,看到身边一丝不挂的宋涵雨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宋涵雨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睨了他一眼:“你情我愿的事,不用觉得愧疚!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而且我和前男友也在一起过。”
她的话让章恒扑通乱跳的心有了着落点。
他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没了底线,没了原则。
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人真是很复杂的动物,他发现越来越不了解自己了。
他这算是什么?
白嫖?
想到这个词,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两个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开始了“试婚”,章恒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可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儿感动的。
每天晚上回家,不再是冷锅冷灶的,到楼上抬头看自己家的那扇窗,总有一盏灯是为他亮着的。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就像漂浮在海浪中的一叶扁舟终于驶进了安静的港湾。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贪恋这份和家没什么区别的温情。
以前宋涵雨很排斥亮亮,可现在不同了,她会花心思给亮亮买衣服买文具,托章恒带到苏晓那里去,后来有一次,她买了三份,犹豫了很久才给章恒。
她特意嘱咐章恒,如果苏晓不让欢欢乐乐接受,可以再带回来。
这份小心翼翼让章恒很感动。
他去苏晓那里,跟苏晓提起宋涵雨,还说她给欢欢乐乐也带了东西,问她要不要,苏晓说怎么也是一份心意,让章恒转达她和孩子们的谢意。
前妻和现女友能处成这样,对章恒来说已经是极大的满足了。
由于宋涵雨业绩突出,又刚好有一个总监移民去海外,大领导力排众议把职位给了她。
这对她来说是压力也是动力。
她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章恒,章恒也为她高兴,鼓励她加油好好干。
看到她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多,章恒到底是心疼她的,得空了就会去接她,风雨无阻。
这样的生活平凡却快乐,章恒不是不满足的,只是偶尔独处的时候却不由有点儿恍惚。
他说不清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尤其是眼看一个月的期限就要到了,他需要作出最终选择的时候,心里莫名其妙开始焦躁起来。
这样的纠结,让他总是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
要是不想和宋涵雨继续下去,这些日子,他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心里很闷,想找个人说一说,想来想去,还是跟苏晓说了。
苏晓没想到章恒会把他的困惑说给她听。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会儿措辞才开口:“我只能说,你遵从自己心里的声音做选择吧,不要顾虑太多。”
有些事,越往深了想越复杂,把它简单化,有时候反倒会豁然开朗。
话说出来,她又觉得似乎对宋涵雨不公平。
这个月,她一定是拼了命的对章恒好,对他的三个孩子好。
一个女人得多爱一个男人才愿意走回头路,接受他离婚有孩子,还没有房子。
让章恒对宋涵雨负责吗?
那他的犹豫又说明了什么?
劝他对宋涵雨负责?又怕对他造成心理暗示,将来过得不如意。
说到底这事还是得他自己拿主意,苏晓很谨慎,不敢多说。
章恒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他低头搓着手,眼神黯淡下去。
他甚至有点儿不愿意回家,以宋涵雨的聪明,一定能看出他的情绪,而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纠结,不想让她被自己伤了一次之后再受伤。
宋涵雨的电话突然打过来,章恒怔了怔才接起。
“我爸妈突然来了,事先也没有打招呼。他们不愿意住酒店,我把他们带到家里来了,你应该不介意吧?会不会怪我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