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眼神闪躲：“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孩子的心思最单纯，他在说谎，苏晓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跟我说实话！”
苏晓从来没有对他这么严厉地说过话，亮亮怔了怔，低下了头。
看他死咬嘴唇，很为难的样子，苏晓大概猜出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反应好像确实过分了一点儿。以前婆婆总说，男孩子挨个打吃点儿亏其实没啥。苏晓努力用这句话劝自己，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了许多。
苏晓轻描淡写地说：“以后注意一点儿，保护好自己！”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难受得很。
她和亮亮没有血缘关系，可是亮亮愿意和她亲近，不知不觉两个人处得跟亲母子差不多了。
以前和章恒没离婚的时候，苏晓还担心亮亮敏感又自卑，根本没办法找到他和欢欢乐乐之间的平衡，还担心会伤害到他。
现在来看，她的担心实在太多余了。
虽然亮亮只比欢欢乐乐大几个月，可是俨然就是一副大哥的作派，凡事让着两个妹妹，时时刻刻关心和爱护她们。
他不是刻意表现出懂事和乖巧，而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把她们两个当成他的亲妹妹。
苏晓发现他会悄悄地跟保姆请教怎么做菜，有时候还站在一边像模像样地学保姆颠勺和切菜。
只要他一来，一定会帮着保姆做家务。在他的带动下，欢欢和乐乐也变得勤快起来。
苏晓真是越来越喜欢亮亮了。
每次他一走，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担心他在章恒那里过得不好。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苏晓悄悄把女儿房间的双人床换成了高低床。
欢欢和乐乐睡下铺，亮亮睡上铺。
原本想换三室的房子，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先将就一下。
三个孩子很喜欢上下铺，尤其是亮亮，开心得差点儿跳起来。
“干妈，谢谢你！”
苏晓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喜欢就好！”
晚上，苏晓有点儿工作没做完，在写字台前忙碌，亮亮突然推门进来，在她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干妈……我求你件事……”
“有话你就说，不用这么气，什么求不求的，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亮亮扯着自己的衣角，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干妈，以后我想跟你一起生活。你放心，我一定乖乖的，不会给你惹事。而且，你要是觉得压力大，我每个月可以交生活费，不过我现在拿不出来，只能先欠着，等到以后挣钱了再……”
没等他说完，苏晓鼻子一酸，转身抱住了亮亮。
“亮亮，干妈不要你的生活费！你安心在这儿住着，什么都不要担心！”
她的话算是给亮亮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抹了一把眼泪说：“谢谢你，干妈！”
他努力地忍着哭，苏晓抱着他，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亮亮，想哭就哭出来。你还小，不要心思那么重。干妈希望你开心快乐地生活。天塌下来，干妈给你顶着，好不好？”
亮亮“哇”的一声哭了，苏晓帮他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这么多年，亮亮承受了很多他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东西，他过得很苦，比很多成年人都要苦。
苏晓不断地在后悔，为什么以前不多关心和照顾他一点儿？为什么当初那么抗拒把亮亮接到城里来。
这么好的孩子，她怎么以前那么铁石心肠呢？
苏晓陪着他哭了一会儿，看他不哭了，才拉着他的手去洗了洗脸，把他送去卧室睡觉。
对亮亮的承诺，她是认真的。
她想着早晚得和章恒谈这件事，便主动给他打了电话。
听到她说要抚养亮亮，章恒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亮亮是我的亲生儿子，怎么能扔给你养呢？这不合适！你要是担心我照顾不好亮亮，我可以把我妈叫来帮忙。”
不到万不得已，其实他不愿意把老妈叫过来。她和宋涵雨水火不容，她们俩碰到一起，他将永无宁日，亮亮也绝对不会好过。
可事到如今，恐怕只有这么说，才有可能改变苏晓的决定。
“章恒，你心里明白，亮亮跟着我，比跟着你过得好。”
一句话怼得章恒哑口无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先让亮亮暂时住在你那儿吧，辛苦你了！以后我们再慢慢商量！”
带两个女儿已经很辛苦，再加上一个亮亮，章恒简直不敢想象苏晓会累成什么样子。
就在昨天，亮亮和宋涵雨起了冲突。
亮亮不肯说原因，按宋涵雨的说法，亮亮太懒，让他帮忙做一点儿家务他都不肯，还顶嘴说粗话。
尽管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可亮亮并不辩解，章恒只好批评了他几句，让他以后尊重宋涵雨。
他委屈的眼神，章恒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宋涵雨才二十多岁，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强求她像妈妈一样照顾好亮亮呢？
他也很为难。
可以说，苏晓的出手相助解决了他的一个大难题。
他是高兴的，同时也是愧疚的。
以前他没发现苏晓是这么好的人，现在知道了，可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
他原本以为亮亮住到苏晓那里，宋涵雨终于没有什么由头和他吵架了，没想到，她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章恒，你这个月的工资就发了这么点儿？是不是又偷偷拿去贴补你前妻了？人家现在收入不比你低，用得着你贴补吗？”
“章恒，不是说了手机不设密码吗？你怎么又设了？你这是把我当贼一样防着啊！”
“物业费和电梯费早就该交了，提醒你三次了，怎么还没去啊？你是铁了心要做甩手掌柜，什么要甩给我做？我还没做你老婆呢，你就把我当老妈子了是不是？”
宋涵雨的指责连绵不绝，好像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这样的日子，压抑又痛苦。
章恒越来越麻木，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就这么忍着吧。
除了忍，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
可是宋涵雨平白无故冤枉他，他实在是忍不了。
两个人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宋涵雨推了章恒好几下，他一让再让，她还不依不饶，后来直接扇了他两个耳光。
这两个耳光，把章恒彻底逼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