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怔了怔，没回头，淡淡地说：“你说！”
从背影无法看到苏晓的表情，章恒有点儿慌，他搓了搓手，凑近几步，咽了口唾沫。
“亮亮很喜欢跟你和女儿们待在一起，以后，能不能在你方便的时候，让他过来玩一会儿？”
“可以啊！”
“还有……”
章恒又支支吾吾起来。
苏晓转过头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有话直说！”
最讨厌他这样，要么闷葫芦似的，要么一开口气死人，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我能不能跟着亮亮一起来？你别误会，我只是想陪陪女儿！”
章恒巴巴地看着苏晓，生怕她拒绝。
之前他总是发，就让苏晓有点儿恼火，现在他是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合适再惹她不快。
苏晓切完了水果，摆到盘子里，转身经过章恒身边时，低声说：“让我考虑一下！”
她其实是不想答应的。
离都离了，见面多了难免偶尔有个眼神表情什么的会让对方会错了意，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更何况，章恒应该已经和宋涵雨正式在一起了。她要是和章恒走得近了，反倒不合适。
毕竟现在人家才是光明正大的一对，她已经是前妻了，不想被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儿。
说考虑一下，已经是给了章恒很大的面子。
孩子们又下了几盘棋，苏晓看到章恒的手机不停地亮起，备注是“涵雨宝贝”。
他把手机调成静音了，像是生怕被人打扰。
是怕宋涵雨打扰吗？
苏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眼前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男人，终究还是成了别人的。
以前她曾经有一段时间，讨厌极了章恒，觉得他简直就是一坨垃圾。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他陪着孩子们下棋，柔声细气地逗他们玩，时不时妙语连珠，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这个男人，她好像越来越不认识了。
人都是会变的，一个人变得不好很容易，可是由不好再变好容易吗？
她不知道。
“章恒，你该回去了，有人在催你了！”
苏晓努了努下巴，示意章恒看手机。
三个孩子齐齐看向章恒。
章恒有点儿窘，尴尬地解释：“亮亮，咱们该回去了，奶奶肯定已经做好饭等我们回去了！”
亮亮眨巴着黑亮的眼睛说：“你刚才不是说吃过饭来的吗？”
“我说了吗？是你记错了吧？走走走，回家，不然奶奶等着急了！”
欢欢和乐乐满脸失落，不过还是乖巧地和章恒拥抱，对亮亮摆摆手说了再见。
门“啪”的一声关上时，欢欢和乐乐对视一眼，小大人似的轻叹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乐乐在外婆面前说出让爸爸妈妈复婚的话，害得外婆晕倒住院，她再也不敢提复婚，尽管她和欢欢做梦都想他们复婚。
苏晓去阳台收衣服，不经意地朝楼下看了一眼。
远远的，能看到章恒正在讲电话，他很不耐烦地在吼，亮亮吓得离他远远的。
苏晓心想，再多的风花雪月也是有保质期的，章恒和宋涵雨总算是落地了，竟然也吵起架来。
她把衣服一件一件收好，再去看的时候，章恒刚好把手机狠狠摔到了地上，然后蹲在地上生闷气。
亮亮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他。
离得太远，看不到他的表情。
苏晓心里还是隐隐划过一丝心疼，宋涵雨到底说了什么，让章恒这么崩溃呢？
半个多小时以后，亮亮用章恒妈的手机打来电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苏晓猜着他可能是躺在被窝里打的。
“干妈，那个姓宋的姐姐来家里了，和奶奶吵了一架。奶奶把她撵走以后，坐在沙发上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干爸一直在抽烟，烟灰缸都堆满了烟头！”
苏晓愣了愣才说：“亮亮，你去劝劝奶奶，让她什么事都不要往心里去。她年纪大了，不能老是生气！”
“那个姓宋的姐姐说要是我干爸不答应结婚，她就把干爸以前做过的错事告诉全世界。奶奶说只认你这个儿媳妇，别的女人都不认。干爸回来以后，他们三个吵得昏天黑地，刚刚消停！”
“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太晚了，明天还上学，快睡觉吧！”
亮亮乖巧地说了声“干妈晚安”，依依不舍地挂掉了电话。
晚上苏晓躺到床上，百无聊赖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章恒发的动态，只有四个字：一地鸡毛！
苏晓怔怔地看了很久，扬起嘴角苦笑。
一地鸡毛才是生活啊！
宋涵雨要是和章恒结婚了，十有八九还会走一遍她的老路。
结婚，永远不是爱情的完美结局，只是一地鸡毛的开始。
有人说，童话故事里的最后一般都写着，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却从来没有人愿意写他们的婚后生活，那是因为，他们的日子和普通人并无不同，会因为琐事吵架，会冷战，会感情变淡，甚至走向离婚。
章恒离过婚了，当然也不愿意再走老路，大概不会同意结婚。
他们的争吵还会继续，直到他同意结婚。
结婚以后呢？
一定还会争吵。
死循环，没有终点！
苏晓很庆幸自己脱离了婚姻，过上自己想过的日子，体会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愉快。
她真心觉得，自己不会再结婚了，当下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谁知道才稍稍得意了一下下，烦心事就来了。
老妈反复试探几次之后发现苏晓和章恒复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于是就开始操心起女儿的归宿来。
她把苏晓的个人资料挂到了某个公园的相亲角，留了她的电话。
刚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苏晓以为是诈骗，直接就挂了。
当她接到第三个才觉出不对劲来，一问对方才知道是老妈干的好事。
对于老太太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苏晓又好气又好笑。
她打电话过去：“妈，你到底搞什么？我才刚离婚，你就给我张罗对象，我不需要好不好？”
苏晓妈态度非常强硬：“要么和章恒复婚，要么相亲，你必须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