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是外地的,用了变声器,不知道是谁,所以才神秘啊!你觉得是谁?是哪个同事,朋友?还是暗恋你的人?”
苏晓一脸淡定,说话的口气就像在和人闲谈天气。
真的和章恒这样面对面,从他的瞳仁里轻易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时,她心里其实还是痛的。
不是因为那个神秘女人的来电,而是章恒刚刚的反应。
他紧张,说明他很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
恋爱四年,结婚八年,一共十二年。
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啊!
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
心里像是塞满了石头,沉甸甸的,仿佛整个人都陷进深不见底的泥潭之中,绝望着,又不甘地挣扎着。
“这个我哪里知道?”
章恒转头看向别处,声音淡得厉害。
沉默片刻,他突然又问:“她说什么了?”
“让我赶紧和你离婚,把章太太的位置让给她!我都不知道她是谁,让个屁!”
一般情况下,苏晓是不说粗话的,此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
气愤吗?
那是一定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气愤。
后知后觉的愤怒让她失态了。
“可能只是哪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你别放在心上!”
“恶作剧?章恒,你的话真是可笑!”
“所以你跟我说是想怎么样?让我承认自己在外面有女人?还是想让我把那个我都不知道是谁的女人带到你面前让你狠狠打一顿出出气?”
转移焦点,一直都是章恒的强项。
转了一圈,他把矛头指向了苏晓,倒弄得好像是她惹了什么事情,他气愤地来质问她。
“我没想让你怎么样,把你的心虚收起来!别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知道了,我绝对不会气!”
谁不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谁又比谁聪明多少?
苏晓就是要戳破他的心虚,似有若无地敲打他一下。
如果他外面真有女人,那就当警告,如果没有,就当善意提醒。
章恒抿了一下唇角,淡淡地说:“苏晓,你这分明是贼喊捉贼!谁心虚了?我看是你心虚了才对……”
他没有说下去,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晓。
苏晓心里一动,立刻想到了洛一凡。
他送她回家,又上门送药,章恒都是见过的,他还因此提了离婚。
“不愧是做销售的,倒打一耙的本领掌握得不错!我清白得很,我敢对天发誓,你敢吗?”
“对天发誓?呵,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你让我对天发誓我就得照做?凭什么?”
苏晓冷笑一声,强迫自己怒气压下去。
再这么无休止地吵下去天都要亮了。
章恒回来之前她还提醒过自己精力有限,要保存体力,怎么又管不住自己了?
她扭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过了一会儿,她隔着门板听到章恒又在和谁小声地讲电话。
男人的精力果然比女人好太多了,这个时间绝对不可能在聊工作,那就只剩了聊骚这一种可能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感觉刚睡了一小会儿闹铃就响了。
女儿们的夏令营活动快结束了,她不想理睬章恒,可是因为自己没时间去接她们,还是得和章恒商量,让他跑一趟。
早上,他倒是难得没有早早离开,而是做了简单的早餐,和苏晓一起吃。
他的理由是,女儿们快回来了,两个人最好还是提前找找状态,别到时候演起来太过生硬,被孩子们察觉到什么端倪。
他为孩子们着想,苏晓自然没有意见。
苏晓坐到餐桌前,看了一眼盘子里的炸火腿、煎蛋和水煮西兰花,无奈地暗自轻叹了一声。
三样食物,有两样她不喜欢。
章恒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真怀疑他是故意的,可又没有证据,只好忍下来,随便吃了几口煎蛋。
牛奶早早热好了,苏晓洗漱用的时间长了一些,已经凉掉了。
她懒得再去热,咬着牙喝了半杯。
看到章恒大口大口埋头大吃特吃,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俩一直都没吃到一块儿去过。
他爱吃的,她一点儿都不吃,他不爱吃的,她倒是能吃一点儿。
以前请过一阵子做饭阿姨,做菜的时候需要做两份,一份给章恒,一份给苏晓。后来有了孩子,两个女儿又各自有自己的喜好,苏晓又不想让她们吃得委屈,有时候做饭阿姨需要做三份不同的菜。
做饭阿姨要求加工资,苏晓没和章恒商量就让辞掉了她。
苏晓给的工钱已经高于市场价很多了,阿姨还不知足,那只好让她走人。
因为那个做饭阿姨做的菜色很对章恒的胃口,得知苏晓打发走了阿姨,他还和苏晓吵过几句。
后来又陆续请过几个阿姨,不是章恒不满意,就是她和女儿们不满意,一向要强的苏晓懒得再这上面耽误时间干脆自己把做饭的事揽了下来。
好在她的厨艺还可以,章恒和女儿们倒是没有别的意见。
大概是吃惯了自己做的菜,章恒难得下厨做的早餐,即使吃下的只有煎蛋,苏晓还是忍不住吐槽:“有点儿太咸了,下次少放点儿盐吧!”
章恒咀嚼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大小姐,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嘴里含着动作不要讲话!孩子们要是看到了,会跟着学的!”
章恒好像完全没听到,不但咀嚼得更起劲,还吧唧嘴。
这样的挑衅,很难忍下去。
苏晓直接把筷子拍到餐桌上,冷着脸说:“你怎么回事?又想吵架是不是?”
“我才不会和一个泼妇吵架!”
章恒胡乱拿餐巾纸擦了擦嘴,拂袖而去。
等到苏晓追上去想要和他一较高下时,他已经摔门走了。
泼妇?!
呵呵,泼妇!
上班的路上,苏晓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词。
自己偶尔在心里这么评价自己是一回事,从章恒嘴里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想当年,苏晓问章恒为什么爱上她时,他说的第一个理由是漂亮,第二个理由就是优雅端庄。
现在他居然说她是泼妇!
她敢打赌,自己走进公司时一定脸色很难看,不然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不会那么诧异。
喜怒不形于颜色,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优点。
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她原形毕露了。
“苏晓姐姐,这么巧!你也在这家公司上班?”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温暖的风瞬间吹散了苏晓心里的阴霾。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不由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