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和南宫芸见其来人,纷纷皱了皱眉;

    而于文休面喘如牛,红着眼睛看着南宫芸;

    他一路跟着其二人来到了这里,刚才的那一幕自然尽收眼底;

    就在林寒与其要相拥的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压制住内心的情绪,一脚将草门踢开;

    虽然成功阻止,可气氛却显得极其古怪;

    南宫芸冷冷瞥了他一眼,一把拉上林寒的手,淡然道

    “走吧!”

    林寒虽然当时失去理智,但于文休那番作为,着实寒了他的心,即使现在恢复了常态,他仍然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心中恨意虽未到生死仇敌,但他现已不愿再面对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你们要走?”

    于文休他并不知道林依瑶还活着,只是今日林寒的举动,让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他悄然跟来,其实目的也并不单纯,只是看到刚刚那一幕,触碰了他心底最深的那根弦…

    林寒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这里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于文休闻言默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还能留下来与村民们和谐相处,那才是怪异之事;

    他看了看冷若冰霜的南宫芸和犹如陌路人的林寒,心中揪痛,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叹道

    “念在你我之间的旧情上,不要再去伤害他们了,好吗?”

    话落,林寒身形颤抖几分,道

    “你我现在还有旧情可言吗?”

    闻言,于文休震了一下,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会把话说的这么绝,顿时之间仿佛被抽空了气力一般,五味俱全;

    “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林寒继续问道,于文休却继续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

    他作为村长的儿子及禁天宗的弟子,没有做到了为民做主,去惩戒恶人,作为一个最好挚友,他更没有尽到在其陷入危难时去保护挚友亲人的责任;

    林寒和南宫芸此刻对他心存怨恨,无可厚非;

    前者见他低头不语,握紧的拳头指甲都陷入肉中,对南宫芸道

    “我们走!”

    她点了点头,几乎没有看于文休一眼;

    林寒走出了草屋,她紧跟着其后,就在和他擦肩而过时,后者垂盖着眼帘突然出手抓住了南宫芸,只是他的左手,没有温度;

    “芸儿…你也要走吗?”

    其嘶哑的声音,透着一抹凄凉,一股不舍;

    若是这样一别,今后…又何时才能相见;

    南宫芸身躯微颤,望着心如死灰的于文休,着实心软了些许,可她的脸上却依旧挂着恨意,就如那天在碧桑林一样;

    “于文休,我们三人一同长大,不仅小寒,我同样是你为己出,可你叫我如何面对你啊?”

    南宫芸很少在他人面前失态,尤其是于文休面前;

    她知晓,此次的变故,将会在她与后者之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可…我是真心喜欢你啊!”

    于文休抬头急道,再也无法按捺心中情愫,脱口而出;

    南宫芸听闻却将头瞥向了一边,十年了,她又何尝不知于文休对她的情意,只可是…

    “你们将养育了十年的蓉娘在我面前活活打死时,你的心何在啊?”

    南宫芸说完,眼中充满了凄凉,发力挣脱了他,走出草屋,与林寒一同消失在了雨雾之中…

    而于文休他站在原地好几个时辰,都未曾动过;

    最后,他抬起了左手,只见那左手忽然变成青藤之色;

    不仅仅是他的左手,连同着他左手边一半的身躯,都成了阴绿之色,清莹透彻,光亮如同脉搏般不断闪动,显得骇人无比;

    他抬手摸了摸左边胸口上,自嘲般惨笑一声,自语道

    “我的心早已没了…”

    ……

    林寒站在洪云山间,眺望着远处他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无妄村,心中复杂之极;

    最终他还是离开了...

    并且,他还杀了人...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用这般残忍的方式;

    直至现在,他的脑海里还在回荡着那被烧成干尸的村民撕心裂肺的叫喊,让他不由得手都有些颤抖;

    身边的南宫芸似乎看出了他的心事,不禁抓住了他的手;

    后者心神一震,转头看着她,最后眼中慢慢变得柔情...

    “师姐,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南宫芸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你我之间,无需此言!”

    “你若再来晚一点,恐怕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住了!”

    林寒心悸道,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南宫芸闻言默然,她这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林寒这幅状态了,谁又能保证,没有第三次?

    隐约中,她已然察觉,林寒体内似乎隐藏着一种极其暴戾的力量,但是见其模样,似乎自己一点都不知情;

    “小寒...这一次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南宫芸突然说道

    “宗门是不会放过你的!”

    “师姐...”

    林寒颤抖出声,情绪极其低落,他这一走,恐其一生,都会在逃亡中度过了;

    他骤然抬头,看到的却是佳人红了眼眶;

    他真的很想说

    ‘跟我一起走吧?’

    可是他知道,南宫芸天赋异禀,她能在修道之路上,走的很远;

    他与她终究不是同路之人;

    而她,却知道,若是林寒出声留她,她恐怕真的会抛弃掉二十多年的信念,跟他一同离去;

    可是他们二人,谁都没有说出那句话,沉默的可怕...

    突然,林间木叶啸沙,惹二人素丝缭乱,空气中传荡着嗡嗡的飞剑声;

    程义和景奚从远处降临到他二人面前,前者更是面色阴沉地向林寒疾步走了过来;

    南宫芸见状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护住林寒,急道

    “师父!不要!小寒他...”

    “你给我闭嘴!”

    程义猛然喝道,惹得南宫芸心中凉了大半;

    一向宠溺她的师父,从来没有这般呵斥过她,只见程义满脸怒色,对其身后的林寒骂道

    “孽徒!老夫真是瞎了眼!”

    林寒见到程义的那一刻,满脸羞愧,不敢与之直视,要说他觉得最对不起的人,恐怕就是他的师父程义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示意南宫芸不要护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程义面前后

    ‘扑通’

    一声跪了下来,三个响头砸在泥土里,忏悔道

    “弟子知罪!请师父责罚!”

    “老夫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程义面色严峻,可他的心哪里会有表面上这般强硬,他不得不这样;

    “师父!”

    听闻程义如此薄情话语,景奚和南宫芸都是大惊,接连跪在地上,求饶道

    “小师弟只是听闻母亲死讯,一时情急才做出糊涂之事啊!”

    “一时情急便可杀人?倘若林前辈真的死于非命,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屠村了?”

    程义听到这番话,心中的火气更甚了,厉声道;

    “我平日的教诲你们就是这般理解的吗?”

    闻言,跪在地上的同门三人皆是心中一惊,皆是默然不敢言语;

    “师兄,师姐!此时与你们无关!师父如何惩罚都是我咎由自取!你们不要在替我求情了!”

    林寒磕在泥土里头一直未起,对他二人的求情心生暖意,可是,这并不能掩盖他的罪行;

    “不要再叫我师父!老夫不再是你的师父!也不配做你的师父!”

    程义一字一句都砸在了林寒心弦,顿时心头大沉,脸色缓缓变得苍白,不见血色;

    “我程义修道一生,所遇之事痛苦皆是你百倍不止,若像你一般,岂不杀尽天下人?”

    程义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斥道,而林寒依旧沉默不起;

    最后,程义眼露不舍,却出声说道

    “你走吧!就当老夫从来都没有你这个弟子!”

    “师父!三思啊!”

    景奚听闻程义如此绝情的言语,连忙抬起头劝道;

    可见程义侧身不再理会,而他刚欲再次出声,却被南宫芸给拉住了;

    立马转头看向其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

    景奚何等聪明,立马理会了她的意思,低下头不再言语;

    而林寒听到了这番话,却红了眼眶,他知晓,自己的师父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他;

    许久无法平静自己的内心,最后,他再次重重地向程义磕了三个头,连额头都磕破了,抽泣决然道

    “师父!徒儿不孝!他日定会回来报答师父的知遇之恩!”

    说完便起身,一头扎进了那洪云山的丛林间,没了踪影;

    林寒走后,程义站在原地许久未动,而景奚跟南宫芸也满脸哀愁;

    不知过了多久,程义方才深深叹了口气,道

    “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师父…”

    景奚和南宫芸从小到大几乎从未看到过自己的师父何时有过这般惆怅,这个小师弟在其心中的分量,恐怕只要他自己知晓;

    程义闻言其二人的呼喊,如梦惊醒,恢复了往日常态,道

    “走吧!回宗门!”

    而他刚要御剑之时,忽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些凝重,转身对二人嘱咐道

    “回了宗门之后!一切小心!”

    “这是为何?”

    景奚知晓他说的何意,点了点头,

    而南宫芸却不知晓,宗门如同自己家门,何来小心一说;

    程义看了看那高耸入云的大殿,皱眉囔声道

    “最近宗门内有些不太平!总感觉有人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