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花朝节是大越的盛典,这日长安街道两旁布满了鲜花,少女们穿着鲜艳亮丽的长裙,头戴花环,跟随着游行的马车一同去花神庙祈祷。
马车上坐着盛装打扮的花神娘娘,花神娘娘乃是由全长安评选出的贵女所扮,不仅要才貌双全,更要品性高洁,是以每年为评选花神娘娘长安也要热闹一番。
华若与谢澜陈念共乘一辆马车入宫赴宴,谢澜撩开车帘望着热闹的车外,叹声道:“宫宴多无趣啊,还不如在外参加庆典呢!”
陈念柳眉微蹙,有些疑惑,“虽说慧昌公主身份尊贵,婚宴自要盛大,可这宴请的人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以往宫宴一般只宴请王宫贵胄以及一品大员,可此番却给城中三品以上的官员府邸都送了请柬。
华若耸耸肩,“谁知道呢!薛贵妃本就是个好排场之人,或许想借此炫耀自己如今的势力也说不定。”
华若此言一出,众人都想到了下落不明的太子,心里一时都沉甸甸的。
如果太子真的殁了,这皇位迟早是昭王的,他们这些府邸届时又该何去何处。
几人一时不禁面露愁容,就连一向乐天派的谢澜都没有兴致观赏庆典,她放下车帘,见两人都眉头紧锁,谢澜开口打破气氛,道:“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说来我已经许多日子都没到她了。”
陈念也颔首道:“是呀,如今嫣然鲜少出门,就连金府也很少回了,想来也是忧心宁王爷。
今日是慧昌公主与金公子大婚,她一定会去的,我们正好开解她一番。”
宁王府。
林氏诧然不已,“什么,她不进宫了?今日可是慧昌公主的大婚之日,她还是驸马的表妹怎能缺席?”
芬儿垂首轻声回道:“太王妃,并非王妃不想进宫,实是身子难受的紧,昨夜便开始腹痛,现在还起不了床……”
林氏掐算了下日子,距离预产期还有一月呢,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腹痛,该不会动了胎气吧!
这般想着林氏反是心中一乐,云嫣然仗着腹中的孩子吆五喝六,若是保不住那可就有意思了。
在林氏眼中苏钰与云嫣然皆是她的敌人,她自不会在意云嫣然府中的孩子亦有她的血脉。
林氏将云嫣然抛之脑后,一个人踏上马车前往宫中赴宴。
芬儿冷冷扫了林氏的背影一眼,折身回了锦华院。
云嫣然正坐在桌前吃着早膳,她最近虽清瘦了些,但气色尚好,并非如芬儿所言那般病痛难忍。
芬儿虽与林氏告了假,可还是有些忧心,“王妃,您今日不入宫能成吗?”
云嫣然其实没什么胃口,可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勉为其难的用了些。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眼中寒色凝重。
若薛贵妃真如她所料那般丧心病狂,今日去宫中赴的便是鸿门宴了。
若她没怀孩子,便是龙潭虎穴她也敢闯一闯,可现在她却一点不敢冒险。
“纵然我今日不去赴宴,王府也会有人前来。”云嫣然语气冷幽。
芬儿不解,偏头问道:“人?今日大多官眷都去宫中赴宴了,还能有谁来呢?”
云嫣然目光清清,唇畔凝着一抹冷笑,“且瞧着吧。”
皇宫。
慧昌公主身穿繁丽的大红色嫁衣,逶迤拖地的裙摆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以金线缝绣而成,上缀无数璀璨的珠宝。
日光透过窗子落进屋内,宝石熠熠生辉晃人眼目,衣上的金凤也愈加鲜活。
慧昌公主纤细的脖颈上佩戴着一串红宝石颈链,最中间的一颗红宝石足足有鸽子蛋大小,凤冠两侧插着两支红宝石步摇,步摇上的流苏垂落至耳后,华贵无比。
“殿下本就貌若仙姝,今日被这嫁衣首饰的映衬下更美艳独绝,真是让人移不开眼目。”
“是啊是啊,殿下与驸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日后诞下的公子小姐也定如那小仙童一般。”
众女都说着好话讨好着慧昌公主,而今日的慧昌公主心情甚好,对她们也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这步摇和项链都是母妃赠予本宫的,整个大越也找不到第二件!”慧昌公主语气中满是得意,含笑望着镜中美艳动人的自己。
众女也满是艳羡,真是同人不同命,慧昌公主生来便含着金汤匙,母亲是帝王最宠爱的妃子,兄长更是储君的不二人选,眼下的荣华对于慧昌公主来说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咦,宁安公主怎么还未来呢?”薛明珠环顾四周,挑衅开口。
慧昌公主勾唇冷笑,莫不在意的道:“不来也好,免得到时候哭丧着一张脸,本宫瞧着反是厌烦。”
众女面面相觑,不敢应声,但心中皆知太子凶多吉少,宁安公主以后的日子怕要不好过啊。
宫婢搀扶着慧昌公主回到内殿,等候吉时新郎前来接亲,众女则井然有序的退出殿内。
慧昌公主不在,薛明珠便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如今太子与献王相继出事,成年的皇子惟有昭王一人,即便陛下暂时未立储君,但结果众人已是心知肚明。
而忠勇侯府做为薛贵妃的娘家自也如日中天,薛明珠俨然已成了长安最炙手可热的贵女,地位甚至隐隐超过了宁王府的孝和郡主。
薛明珠如今也是春风得意,忠勇侯府水涨船高,他们府上的荣耀谁人能及。
二哥如今随父亲在营中历练,大哥性情冷漠凉薄不为父亲与姑母所喜,姑母还言待昭王地位稳固便可弃了大哥这颗棋子,改立二哥为世子,到那个时候忠勇侯府便彻底归为他们所有!
薛明珠带着一众贵女入席,忠勇侯夫人曹氏正含笑与身边的贵妇闲谈,平郡王妃见了不禁咋舌,“忠勇侯夫人如今成了城中首屈一指的贵妇,咱们这些人都得靠边站了。”
以往她们走在何处都有人上赶着攀附,如今那些人都齐刷刷的跑到了曹氏身边。
定国公夫人看了一眼,没多说话,虎威将军夫人冷呵道:“那是自然,如今昭王势大,咱们在人家眼中算什么!”
他们几家府邸都没支持昭王,若日后昭王登基免不得秋后算账,那些人远远避开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来与她们亲近。
说到此处,平郡王妃皱眉纳闷道:“你们说长公主殿下是怎么回事,竟然也跟着上书支持昭王,我一直以为她更看好太子殿下呢。”
虎威将军夫人连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皱眉道:“你疯了!竟在今日说这些,若被有心人听到还不指定编排出什么呢!”
平郡王妃抿抿唇,她也是憋闷好久了这才一时忍不住。
昭王看似贤明,实则暗中排挤异己,手段阴得很,他们自然不屑与之为伍。
两人忽然齐刷刷看向正在喝茶的定国公夫人,纳闷道:“你今日话怎么这般少?”
“嗯?”定国公夫人面露不解。
平均王妃狐疑道:“对啊,往日该是你来制止我胡言乱语才是,为何今日你一声不吭?”
定国公夫人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方才在想些事情而已。”
平均王妃与虎威将军夫人相视一眼,两人虽仍觉古怪但也没再追问。
定国公夫人低头呷了一口茶,清冽的茶水倒映出一双寒光泠泠的眼。
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多言阻拦,因为这一切都会在今日有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