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掉落在地上碎成两半的玉如意,云嫣然神情未变,反正东西已经给出去了,人家愿意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呗。
苏悠眉心微蹙,不赞同的看向钱莹。
钱莹眸光淡淡,轻描淡写的道:“哎呦,瞧我真不小心,辜负了大嫂的一番心意。”
话虽说这么说,但脸上分明写着我不稀罕几个字。
云嫣然温声道:“无妨,岁岁平安嘛。”
旋即又面露可惜之色,“其实不过一方玉石而已,并不稀奇,不过因其做成了如意的形状,寓意吉祥如意方才让人觉得吉利,如今倒是可惜了……”
云嫣然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声。
钱莹的表情一时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她实在厌恶云嫣然,是以才摔了她送的东西,以此告诉云嫣然自己不稀罕她送的破烂。
可听云嫣然如此一说,她打碎了玉如意,反倒是不吉利了。
他们昨日成婚本就闹出了不少麻烦事,如今再被云嫣然这般一说,更觉得烦闷了。
二公子苏则见两人斗法,看得心惊胆战不敢应声。
最后还是苏悠开口打破僵局,“三嫂初入王府,想来还有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一会儿我带着三嫂四处走走。”
钱莹这才回神,颔首与苏悠笑了笑。
苏悠自幼长在罗太后身边,深得罗太后喜欢,自己与她交好,日后若有什么事她肯为自己美言,作用甚深。
“好,那就有劳妹妹了。”钱莹眉眼弯起,笑得亲昵无比,仿佛两人是嫡亲姐妹一般。
苏悠勾了勾唇,垂眸不再多言,只心里的天平已在无形中发生了偏转。
林氏慢悠悠的喝着茶,抬眸扫了云嫣然一眼,将茶盏落了下来。
瓷盏发出脆响的声响,众人闻声望了过去。
林氏不徐不疾的开口道:“莹儿,如今你既已经嫁入王府,日后便跟在我身边学习管家吧,我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在身边帮衬。”
钱莹心中一喜,没想到林氏竟这么快就愿将府中中馈交给她。
苏悠闻后一怔,忙偏头看向云嫣然,开口道:“母妃,您若觉得疲乏不妨将府中事叫给大嫂三嫂一同打理,她们之间也好有个商量。”
林氏摇摇头,语气冷淡的道:“你马上就要回行宫陪着罗太后了,你大嫂……说不准哪日就与你大哥回岐山了,日后交接反是麻烦,不如直接交给你三嫂,反正他们小两口会一直留在长安。”
苏悠眉头紧锁,虽然母妃说的不全无道理,可只要大嫂在府中一日,便没有中馈旁落的道理,毕竟她才是宁王府真正的女主人,此事若传出去还指不定让外人如何编排。
钱莹心里的阴霾瞬间淡了不少,她忙露出笑容,躬身道:“母妃放心,儿媳一行好好学习府中庶务,不会再让母妃操劳。”
转而她又对苏悠道:“妹妹放心,我自小便学学习管账,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适应。”
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看着云嫣然,眸中皆是挑衅。
王妃又如何,谁握着府中中馈谁才说了算!
宁王纵然偏心云嫣然,可这等后宅之事他也不好插手,总归不能为了抢夺中馈忤逆自己的母亲吧。
苏悠一时很为难,她自然觉得这样安排不妥,但说多了又唯恐让新入门的三嫂多心,便打算等众人散去独自劝说林氏。
苏悠唯一庆幸的是好在大嫂识大体,又淡泊名利,否则换做谁都只怕都要吵闹起来。
毕竟大嫂又是嫡长媳又是宁王妃,怎么说也该由她来主持府中中馈。
苏悠正这般想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云嫣然倏然起身,动作太过凌厉迅猛将众人都惊得一愣。
云嫣然没有与林氏钱莹为难,而是泪光盈盈的望着苏钰,眼中含着清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自从嫁给你,我便横遭旁人白眼,如今你们府上竟无视规矩这般对我,我这个王妃做的还有什么意思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回金府做我的表姑娘自在呢!”
苏悠:“……”
这还是她那个温和识体的大嫂吗?
云嫣然说完哽咽着飞奔而去,珠帘被她掀得噼里啪啦作响许久未停,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内,只留下一脸惊讶错愕的众人。
苏钰的脸色宛若暴风雨前夕的阴云,他一声不言的站起身,阔步离开,拂袖间竟震落了几道珠帘。
琉璃珠帘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众人静默了许久,苏则才抽着嘴角小声道:“大嫂好像不高兴了。”
“由得她去!”林氏冷笑出声,“她以为自己是谁,还敢当众甩脸子,我没因她不孝休了她便算手下留情,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就范?真是可笑滑稽!”
钱莹也抿着唇,拍着心口阴阳怪气的道:“哎呦,可吓死我了,大嫂这脾气也太急了。”
苏恒勾唇冷笑,难得看苏钰夫妇吃瘪,这种感觉真是太舒爽了,“你不用在意她,好生与母亲学习管家便好。
母亲疼你,你自也要多为母亲分忧。”
没了碍眼的人,林氏的脸上也有了笑,她拉过钱莹,慈爱的看着她道:“为我分忧是小事,重要的是你要尽快为恒儿添个儿子,那可是咱们王府的嫡长孙,母妃我定会给你记一个大功。”
钱莹脸一红,羞赧的低垂下头。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苏悠只觉得刺目。
宁王府有今日的荣耀靠的皆是大哥在战场以命厮杀,可凭什么他在母妃面前竟连半点慈爱都得不到呢?
屋内的气氛让她窒息,她起身离开准备去安慰一下云嫣然,可未等行到锦华院竟见云嫣然带着两个婢女怒气冲冲而行,那两个婢女身上还皆背着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