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钰与云嫣然皆在金府,苏钰将在朝堂上探知的事尽数道来。
原是此番春闱成绩一出,便有人瞧出了不对劲。
如金寒时这般秋闱高中解元,春闱又中会元,虽让人羡慕称叹,但不至于让人怀疑。
可怪就怪在,有好些个原本勉强考中秋闱的人,却在此次春闱中大放异彩,名列前茅。
若只是一人,还能说他运气好,可近十数人如此便难免让人起疑。
毕竟原本的实力摆在那,便是运气好些也不至于发生翻天覆地之变。
科举乃是朝政要事,有人上谏宣平帝,宣平帝得知便命锦衣卫去查探,结果竟果真查出了问题。
宣平帝得知后大怒,当即派锦衣卫严查此事,不得有误,若非苏钰在朝堂谏言让三司同审,只怕此时秦阁老也免不得要入锦衣卫大牢。
“就算考题泄露,就算有人作弊,但寒时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他一定是被冤枉的!”白氏的眼泪已近乎哭干了,一双眼肿的难以睁开,嘶哑着声音道。
“嫣然,我父亲为人刚正,因性情耿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他又怎么可能给金公子买考题呢?”陈念的身子骨本就弱,她的脸色比白氏还要难看。
她除了父亲再无亲人,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舅母,念儿,我知道劝你们不心急是不现实的,我们也着急,但现下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到有利于他们的线索。”云嫣然又怎不慌乱,只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要冷静,否则舅母她们只会更加崩溃。
苏钰沉声道:“我已派人打听过,陈大人与二表哥被捕入狱,并非因成绩可疑,而是因为有人瞧见了陈大人曾私下曾与卖考题之人有银两交易。”
众人的心随之一沉,云嫣然蹙紧眉心,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证人是谁?”
苏钰看了云嫣然一眼,她果真聪慧,一下子发现了可疑之处。
苏钰敛眸,薄唇冷冷吐出三个字,“宋清君。”
“又是这个畜生,他真是要与我金家不死不休,我这便去宰了他!”金真双眼通红,拍案而起。
先是欺辱他妹子,现在就将手伸到了他儿子身上,他再也忍不得了!
“坐下!”金老太爷怒喝一声,瞪着他道:“还嫌不够乱吗?”
苏钰也开口道:“当日并非只有宋清君一人,与他同行的翰林院官吏皆可作证。”
“怎么会这样……”金真身子一瘫,重新坐回椅上。
若只有宋清君还能说他是诬告,可竟还有其他人证。
“陈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与陈家宗族也早已闹翻,此时他涉嫌买考题,所为何人自不言而喻。”苏钰眸光沉敛,若陈濯身上的嫌疑无法洗清,金寒时便难证清白。
屋内气氛更加低沉,白氏滴水未进,此时终是受不住打击晕死了过去。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她安顿下,正欲去请大夫,一直站在外面的阿婉走过来道:“我来照顾二夫人吧。”
云嫣然感激颔首,“阿婉医术高明,那便有劳你了。”
阿婉点点头,总是含笑的眼中笼了一层浓浓的阴云。
她方才一直在外面听着,只她是个外人,一无身份二无背景,根本帮不上忙,便没进去。
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帮他照顾好母亲,勉强尽一些微薄之力,只盼他能有惊无险吧。
云嫣然细细琢磨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阿钰,如此一来此事的关键便在于陈大人为何会与那人有利益往来,对吗?”
苏钰颔首,“此人的身份我已经查证,他是个商人,只不过他是个游商,并无固定的商行。”
此人平日多靠对缝子赚差价,这样的人关系复杂,想要摸清有些难度。
云嫣然皱眉深思,开口道:“今日我去了锦衣卫所,见到了薛泽。”
苏钰闻言拧起了眉,他下朝之后便直接来了金府,还不知她去寻薛泽之事。
他有点不快,但并非因拈酸吃醋,而是因为他不想她与薛泽有所牵扯,那是个没有理性的疯子,说不定何时便会发疯伤人。
他不想她有任何危险。
可云嫣然心急如焚,哪里还能顾得上自身安危,她凝眸肃然道:“我只问了薛泽一件事,此事他可知早已知晓。”
“那他是如何答的?”金老太爷沉声开口问道。
“他承认了。”云嫣然一字一顿回道。
金真有些懵,但金老太爷却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也就是说此事皆是他们一手策划!”
云嫣然颔首应下。
这个问题看似没什么,但却实打实的为他们指证了方向,可以避免他们走许多弯路。
既然此事是昭王的手笔,那他们便要想办法以昭王为突破口,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金诚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那薛泽说话靠谱吗,会不会故意误导咱们?”
云嫣然正欲开口,苏钰冷清如玉的声音响起,“不会,他既说了,便不会有假。”
薛泽是个狂妄至极的人,便是杀了人也不会试图掩饰否认,反是会在人家找上门时,冷嘲热讽一句,“杀的太容易,无趣。”
此事一时商议不出个所以然来,云嫣然怕众人急坏身子,便先行安慰了众人一番,特别金老太爷,他年纪大了,云嫣然担心他会吃不消。
但金老太爷反是最为冷静的那一个,至少表露出来的是,因为他是当家人,别人可以慌乱,他不可以,他腰背挺直,中气十足的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官场上的事就靠你们两个,那个游商我们会去打探的。”
云嫣然点点头,准备与苏钰先回宁王府,金氏却追到了二门处。
“娘亲,怎么了?”
金氏面色凝重,问向苏钰,“我想问你一件事,他们是哪日看到陈大人与那游商有金钱往来的?”
苏钰与云嫣然相视一眼,云嫣然开口问道:“娘亲,你可是知道什么?”
金氏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一问。”
苏钰迎视着金氏,回道:“这个我暂不确定,待明日询问过后再行告知岳母。”
“好。”金氏忧心忡忡,叹声道:“念儿那孩子怪可怜的,我打算让她这段时间住在你院子里。”
“好,那念儿便有劳娘亲照拂了。”陈家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念一个女孩子哪里能接受得了。
留在金府,至少不会让人欺负了。
两人在马车里谁都没有说话,苏钰握着她的手,两人各有所思。
方一回到锦华院,芬儿便连忙道:“王妃,宁安公主给您下了帖子,邀您明日去宫中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