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时辰之后,在喊杀和哀嚎声中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一丝鱼肚白,杨崇庆神情中不由泛起一丝苦涩·····························礉
他的目标从昨天晚上的一鼓作气拿下奉武军中军营寨,彻底击溃奉武军,已经变成了只要攻入奉武军中军营寨就好。
只要攻入了中军营寨贴住奉武军,奉武军最厉害的红衣大炮就会受到限制,那禁军就还有获胜的可能。
尽管好几次禁军将士都差一点打开缺口,攻入奉武军中军营寨中,但是最终都是功败垂成被奉武军赌上了缺口。
虽然很不想要承认,但是杨崇庆知道他这最后的搏命一击失败了,现在天已经亮了,奉武军的火炮很快就可以恢复全部的威力,继续对奉武军发动攻势只有死路一条,想到这里杨崇庆便是打算命令收兵。
虽然这一晚上的疯狂进攻,让禁军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是禁军还剩下了几万兵马,守住二阳山和平阳城还是有希望的,现在钦察人还在云并腹地继续袭扰,只要自己这边能够坚守住,相信机会总会还有的!
就在杨崇庆准备将收兵命令发布下去的时候,二阳山的方向突然响起无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听到这些轰鸣声杨崇庆先是神情一怔,然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旋即举起望远镜望向了二阳山方向。礉
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但是杨崇庆也是看到了,二阳山上的禁军营寨尘土飞扬,毫无疑问它们再次遭到了奉武军的炮击,很快一名传令兵就是慌忙的来到了杨崇庆的面前禀告道:
“杨大帅不好了,奉武军有一股人马迂回到了二阳山下,现在正在炮火掩护下疯狂进攻二阳山”
听到传令兵的话杨崇庆脸色顿时一暗,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是荡然无存,明白自己中了袁嵩诱敌深入的的诡计!
袁嵩是故意用一个前营和几门红衣大炮做诱饵,让自己看到胜利的希望,骗自己把手中所有的兵马全都压上,然后他在安排兵马去二阳山偷家,想到这里杨崇庆心中无比的自责,懊恼自己竟然中了袁嵩的奸计。
可是此刻即便杨崇庆在自责在懊恼也是无济于事,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可能在改变,现在的他面临痛苦的抉择
此刻马上就要天亮自己一旦命令部队驰援二阳山,那么自己的部队就要暴露在奉武军的火炮范围之内······················
在二阳山的外围没有工事掩体的保护下,无遮无拦的被奉武军的上百门红衣大炮持续炮轰,自己的部队将会付出巨大的伤亡,甚至会被奉武军包围,导致禁军主力全军覆没礉
而如果自己不下令驰援二阳山,那么二阳山一旦被奉武军攻破,奉武军就可以把红衣大炮架在二阳山上,居高临下轰炸平阳城,到时候顷刻间平阳城就会失守!
面这样艰难的选择,杨崇庆立刻就是向一旁的参将刘诚问道:
“现在二阳山上还有多少守军?”
面对杨崇庆的询问,刘诚思索了一下讲道:
“大帅您昨天晚上命令全军出击后,二阳山上的守军几乎是全都压了上去,现在山上可能就剩下两三千人!”
听到这个回答杨崇庆的脸色无疑是更加的阴沉,然后他看向了传令兵,传令兵也是个聪明人也是明白杨崇庆的意思旋即讲道:
“攻击二阳山的奉武军,人数至少有一万多人,看他们的旗帜应该是奉武军第四师,而且还打着一面沈字旗,好像是第四师将军沈权亲自指挥攻击二阳山·························”礉
听到这话杨崇庆心中顿生绝望,身形一晃险些栽倒在地,这个第四师将军沈权虽然在奉武军中没有什么名气,是后来被提拔上来的没听说过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第四师可是货真价实的奉武军的主力师,战斗力还是非常强的!
现在表面上杨崇庆面临的是一个,是否驰援二阳山的抉择,但是在更深层次的是一个是否接受战败的问题!
如果接受战败那么就放弃二阳山,放弃二阳山就等同于放弃平阳撤回关中,这样虽然面子上很难看狼狈而归,但是却保住了里子,保住了这剩下的几万禁军,也为洛安朝廷保住了最后一份火种!
如果不接受战败,那就需坚守平阳到最后一刻,现在必须立刻驰援二阳山!
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一旦失败那就是彻底万劫不复,禁军主力将会损失殆尽,甚至可能不等奉武军进入关中,洛安朝廷就会分崩离析!
面对这个痛苦的选择,杨崇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向着身旁焦急等待命令的众人吩咐道:
“让将士们都撤回平阳城!”礉
“今晚就准备撤离平阳城,向魏关方向撤退!”
“是························”
做完这个命令杨崇庆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天边的云彩,然后便是离开了城墙,回到了自己城中府衙。
回到府衙杨崇庆便是进入了书房开始写信,虽然最近这段时间他和上官长恭之间因为种种事情有了很多的矛盾,但是两人相交数十年情谊还是很深的,所以现在这个时候,杨崇庆觉得他需要给上官长恭写一封信。
写完了信杨崇庆将它装到了信封中,让自己亲卫队长务必将送回洛安,将其交给上官长恭。
接着杨崇庆又将自己的大印找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写下了自己最后的一道军令,将兵权转交给汤鹏手中。
做完这些杨崇庆拔出了自己的佩剑,看着自己寒光四射的宝剑,杨崇庆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礉
几个月前他带十万禁军进入云并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何等的意气风发的,根本没有想到几个月后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
杨崇庆知道仗打到现在这个样子,必须有人站出来承担责任,而他杨某人作为军事统帅这个责任他必须得背!
杨崇庆也知道上官长恭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虽然对自己很失望但是自己回到洛安,他不会杀了自己也不会让自己坐牢,只会彻底解除自己的兵权,让自己做一个闲人·································
老实说这对于任何一个将领来说,都已经是一种恩赐了!
不过他杨崇庆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虽然和奉武军的战争他打输了,但他并不害怕奉武军!
然而杨崇庆害怕的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生为之效力的洛安朝廷被奉武军摧毁,但是身为闲人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所以他想要做一回逃兵,用自己的死来给上官长恭一个交代,给自己奉献一生的洛安朝廷一个交代!礉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呢喃着念完最后一句话,杨崇庆手中宝剑一挥自刎于书房中,亲手结束了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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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京,崔府
戌时三刻,中枢使崔绍托着疲惫的身躯返回了家中,最近这段时间叶明盛巡视各地,所以本应叶明盛处理的那些政务,也都是落到了崔绍手中,这也让崔绍本就繁多的工作量更是激增了一倍。
回到了家崔绍简单的吃了一口饭,便是打算洗漱睡觉早早休息,明天辰时三刻他要在政务局开一个会议,讨论一下蝗灾的预防,安庆,淮南地区的财政审批等诸多事情,礉
不过崔绍刚刚躺下,丫鬟便是过来禀告说崔子博有要事找他,对此崔绍本想要直接拒绝,在他眼中崔子博可是没有什么要事,到那时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便是让丫鬟把崔子博带进来。
穿好衣服崔绍坐在椅子上,而崔子博一进房中,便是神神秘秘的讲道:
“爹,我在侍从司有一个朋友,给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听到这话崔绍喝了一口茶反问道:
“你这个朋友是宋海波?”
见被父亲识破,崔子博有些悻悻然旋即介绍道:
“爹,您之前不是教育我不要有门户之见,要礼贤下士和寒门士子搞好关系吗,我就结交了这个宋海波,他是从齐鲁选到侍从司做副司长的,人是非常有能力的也很有才华···························”礉
“侍从司给他的俸禄虽然不少,算上各种津贴补助一年有一百五十多两银子,但是宋海波他拖家带口来到易京生活成本很大!”
“而且他家里是原来是卖馄饨的,现在家中父母也老了所以非但给不了宋海波帮衬,还需要经常宋海波寄银子回去宋海波日子过的很紧!”
“最近他娘子给了生了一对龙凤胎,他亲大哥又从齐鲁过来投奔他,他一大家子人原先那个院子就住不下了,所以他想要换一个更大的院子,不过他囊中羞涩出不了价租不起!”
“所以我就给张鹏打了招呼,让张鹏把他手里面的四合院低价租给了宋海波一套,给宋海波省了不少银子,并且我还给他大哥安排了一个做差役的工作,一年下来也能挣些银子。”
“宋海波因此也很感激我,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就建立起来了,平日里也是经常走动!”
听到儿子这些话,崔绍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宋海波我见过,才华横溢心思缜密,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初之所以在齐鲁遴选他进入侍从司,大帅就是看重了他没有任何背景这一特点·······················”礉
“我想不出意外的话,大帅会将宋海波带在身边一段时间,然后让他回到齐鲁担任要职,子博你现在和他结交一段善缘,对你未来有不小的好处!”
见自己的所作所为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崔子博也是非常高兴,他压地声音向着父亲崔绍说道:
“爹,大帅这段时间不是在外视察吗?但是侍从司却没有安静,一直在准备策划着什么,我有些好奇就把宋海波约了出来,想要套一套他的话,一开始宋海波口风还是很紧,但是几杯酒下肚,宋海波就被我套出来一些东西!”
“他跟我讲大帅准备在云并某个县实施税赋改革,实施什么阶梯税价!”
“具体的意思好像是说一些特别穷的穷人以后就不交税了,年收入五十两银子以内的按一成收税,年收入五十两以上的一百两以下的部分按照两成交税!”
“年收入一百两以上,五百两银子以内的部分按照三成来收税!”
“年收入五百两以上,一千两以内的部分按照四成来收税!”礉
“年收入一千两以上的部分统统按照五成来收税····························”
听到这些崔绍脸色瞬间一变,他望向崔子博严肃的问道:
“这些是宋海波跟你说的?”
崔子博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啊,这大帅也真是有意思,专门给一个县做这样税收改革,还如此煞有其事的样子,真是让人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
崔绍闻言有些很铁不成钢的讲道
“闭嘴吧!你个糊涂蛋!”礉
“大帅这哪里是只给一个县做税收改革,他这是分明是打算以后在全天下推行他的这一套税收方案!”
此话一出崔子博神情顿时一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爹,你说他是要在全天下推行他这个方案?这怎么可能他怎么敢啊··························”
(不知道大家对我这个想法怎么看,有什么意见?通明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