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朝他嫣然一笑。
同时，她的左手轻轻抚上身旁的落地窗。
刹那间，缤纷的琉璃侵吞了明澈的玻璃。
素净的白墙挂上了古典的装饰。
一盏盏烛火幽幽点燃，驱散了长廊的黑暗。
“稍微做些装饰，不介意吧？”
黑天鹅掩唇轻笑，而她面前的老者看起来确实没有丝毫介怀。
“哦嚯嚯。凭借拟造的记忆来改动神秘的结构吗？黑天鹅女士，你确实令我刮目相看。”
“只是一点个人爱好罢了。比起这些，我倒是更好奇泽尔里斯先生是因为什么而答应协助艾利欧的？因为看起来，你们之间似乎矛盾不小。”
泽尔里斯眼神落寞地看向身旁的琉璃橱窗。
原本只能观测到暴雨黑风的塔外世界。
此刻却被琉璃瓦映照得缤纷绚丽。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如果它的猜测才是真的，那未免太令人不爽了。”
“所以？”
泽尔里斯转过身来看着她，嘴角咧起夸张的弧度。
“所以裴黎必须过去，如果艾利欧才是对的，老朽的愿景，可与他截然相反。”
黑天鹅的身躯漂浮在空中。
琉璃灯盏环绕在她身侧。
“哦？泽尔里斯先生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他吗？”
泽尔里斯两手交叠，全然无畏。
“黑天鹅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应当知道，在艾利欧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至少此时此刻，他避不开老朽的力量的。剩下的，就是他和老朽之间的事了。”
双方对峙着。
塔外电闪雷鸣。
映衬着塔内的二人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双方之间的氛围有愈演愈烈之势时。
一个脑袋突然从二人中间窜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大眼瞪小眼吗？不是我说，老爷子你输定了。”
银川突然插了进来，直接打断了两人的施法。
“很明显他们是准备打一架吧？你干嘛关键时刻插一脚？”
失去了一场好戏的赤影倍感无奈地看着摆出跳舞姿势定格在那里的银川。
“我知道啊，但我们不是同伴吗？现在问题都还没解决，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艾利欧跃上她的肩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有团队意识。”
随后，他扭头看向泽尔里斯。
“我不认为你的方案能够成功，但你的阻止，也在命运之中。若我连你都无法突破，至今的谋划，全都不过一纸空谈。”
泽尔里斯保持着笑容挑了挑眉。
“哦？也就是说，如果老朽让你失败了，你就只会当成是命运对你的捉弄吗？”
艾利欧摇了摇头。
“如果我失败了，那说明命中注定此路不通。我会辅佐你，帮助你完成你的想法。”
泽尔里斯一直维持的笑容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艾利欧一跃而下，朝着螺旋上升的楼梯走去。
众人跟在他的身后拾级而上，来到高塔顶层。
裴黎正躺在干净的床上。
双眼睁着眨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呀！你怎么醒了？”
银川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好奇地戳着裴黎的脸。
“效果这么不明显吗？我的用量还挺大的欸。”
“只是被丰饶的赐福化解了而已。”
裴黎依旧一动不动地回答道。
“看来，若非你的赐福出了问题，我们就连迷晕你都不可能。”
艾利欧跳上床头，坐在他的脑袋旁。
“这也算是命运的安排，不是吗？”
裴黎扭过头来，看到泽尔里斯，又将头扭了回去。
只是将藏在被子下的天河剑被收了起来。
“所以你是想趁我病，要我命？”
艾利欧摇了摇头。
“我做不到。在场的所有人都做不到，所以，你尽可以放轻松一些。”
裴黎干脆坐了起来。
“不必了，我还得赶回去凑热闹，速战速决吧。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我希望你能离开仙舟。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我希望你能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人。”
裴黎双手一摊。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个普通人吗？”
艾利欧朝着他点了点头。
“不能再普通了。”
裴黎顿时噎住了。
“更何况，你这一身赐福为何会出现问题，你有想过吗？”
裴黎看着他，试探性地问道。
“身体里步离人的狼毒？或者因为羽化成造翼者？”
黑猫的表情没有那么明显清晰。
但裴黎读懂了艾利欧一脸无语的神情。
“丰饶的赐福若是会因为长生主随手的造物的衍生物而被影响，不觉得本末倒置吗？”
艾利欧的金色瞳孔迸射出耀眼的华光。
他对上裴黎的双眼。
他的话语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
“是倏忽的存在让你觉得所谓丰饶的赐福只是个武器吗？倘若我说，就连祂都走在丰饶的命途上，而你却偏离其道，你会作何感想？”
裴黎嘴角抽了抽。
“你是想告诉我，因为我偏离了命途所以力量削弱了？”
艾利欧伸出爪子朝他摆了摆。
“先后错了。来自祂们的赐福，从来都是先踏入命途，才有资格获得瞥视的。”
“尤其是令使这一存在。哪怕是仙舟联盟承袭制度的巡猎，也是先确定了他们誓要剿灭丰饶的决心，才能被仙舟的百姓，或是那些高层选定为将军的。”
“亦或者来自虚无的自灭者们，在漫长的抗争中却一直吸收着祂散发的伟力，身体力行地践行着虚无的含义。”
“更不必说那些由星神们亲自瞥视的生灵。若非要说个和你类似的情况，想必，只有欢愉一时兴起的玩笑了。”
裴黎怔了怔。
他不禁回想起那张能被他召唤出来的半脸面具……
“你们先获得了力量，再选定立场。而你们之间的差异，除了任何行为都可以被阿哈判定为欢愉外，更重要的是，你的赐福，来路不正。”
一堆黑色的问号从天而降，遮蔽了裴黎的脸庞。
泽尔里斯赶紧放下手中的零食挥手将其驱散。
“哎呀抱歉抱歉。这里毕竟是想象力的空间嘛，你过于强烈的想法会具现化出来，收敛一点嗷。”
裴黎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问道。
“什么叫我的赐福来路不正？是说我强抢了别人的赐福吗？”
“那倒不是。星神的赐福若非允许，不会以任何形式被他人所得。否则，仙舟联盟想必早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艾利欧被银川抱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裴黎。
“我所说的来路不正，是因为你并非是由星神赐福，而是由令使窃取星神伟力创造出来的伪令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