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旦和徐家沈珫就已经起身,在听到前经筵讲官林世章的公子也来了,他连忙上去迎接,笑着说道:“多谢几位才俊来参加婚宴。”
几个年轻人都忙回礼,各自让仆人放下礼物。
这边才送一群权贵公子进去,就见一群道士、武夫打扮的人物飘飖而来。
其中一个老儒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师兄弟手抄的一卷《林子语录》,权且当做礼物。”
看见这几人打扮朴素,沈珫还不知几人的来路,只觉得他们拿抄来的什么经书当礼物却实在有些掉价。
这时旁边的师爷却连忙起身拱手,然后又对沈珫介绍:“这是福建三一教的卢、张、林、朱四位长老。”
三一教的张洪都?
张洪都在南京传教,有许多南京的高门大户都是三一教信徒,名气在三吴也颇为响亮,而且到福建几天沈珫更知道这三一教徒在福州的势力有多大,三一教的四大长老在教徒心中几乎是现世神仙。
沈珫万分吃惊,再看向那本《林子语录》瞬间明白这书的厉害。
日后王文龙和沈宜修若有了孩子,拿着这本书出去怕不是可以号令福建几十万三一教众?
他连忙上去道:“多谢几位教门中人前来。”
卢文辉笑道:“我们三一教受建阳恩惠极多,他大喜之日如何不来?”
四人说说笑笑带着弟子进去。
而这时后面人也都陆续到达。
“这对父子是福清大户陈振龙、陈经纶。”
“这是闽中名士,前蓟镇游击陈第。”
“月港督税司福州税监林宗文。”
“此位乃是作人物画有名的莆田曾鲸。”
“刻书家三台山人余象斗。”
“建阳印书家,诚德堂主熊清波。”
沈珫目瞪口呆,他远远低估了王文龙的人脉,今天到场的宾之中最低档次也是一方刻书大佬,八闽能到场的名士凑了一堆。
甚至连福建有名的三一教长老都全伙到场。
沈珫这才知道自己这女婿的人脉有多硬。
其实这还是因为婚事太紧急的原因,要不然等吴山社的那一帮朋友到来那才是把半个万历年间的南方文坛都聚集到了。
然而来者还远不止这些。
正在沈珫为自己女婿的面子惊讶之时,就见一个年轻人带着礼物坐轿赶到。
“这是尚宝司丞叶成学,福清叶司业的公子。”
叶成学是晚辈沈珫不认识,但是叶向高的名字他听过呀,沈珫能够当上刑部主事走的就是东林党李三才的关系,而叶向高可是妥妥的东林党大佬,地位比提拔他的李三才还高!
王文龙给叶家发去请帖,也没打算叶家能够来人,却没想叶成学这个尚宝司丞的工作实在是太清闲,此时正请了长假在福清老家处理家务,看见王文龙大婚,哪有不来的道理?兴高采烈就到了。
这已经远远不止是王文龙的人脉广阔了,看见叶成学一脸笑容的走进门来,沈珫连忙跑出天井去接着。
等送了一大群名人进去之后沈珫已经有些麻了,连叶向高的儿子都和王文龙相交莫逆,沈珫觉得自己这个女婿的本事真是通了天,再看到什么人物来送礼沈珫都不会觉得太过惊讶。
然后就见一个年轻老爷姗姗来迟。
“这位是巡道御史李志,字廷新。”
沈珫点点头,正想上去欢迎,就听李志笑道:“沈阁老专让我送份礼物来。”
沈一贯?
沈珫整个人都愣了,就见李志专门从一担礼物中挑出两盒,又取一封落名沈一贯的信,宝贝的放到案上:“这是沈阁老前几日从京城寄来的。”
王文龙给沈一贯写了一封上疏让浙党受益颇多,这事情外人不知道,可是浙党核心人物全都清楚。
这种大婚的场景,浙党如果不来给王文龙撑撑场面难免被人说忘恩负义。
于是沈一贯直接让人送了两方上好的砚台来做礼物,礼轻情意重,这可是当朝阁老亲自送的礼!
……
等人基本到齐场中的乐声也停止了,大家全都入了席。
专门从泉州请来的戏班上来参了堂,打动锣鼓,先跳一出《加官》,然后演婚礼上取好兆头的《张仙送子》,文人结婚的《封赠》,唱完三出头,酒席也都陆续上。
戏班里的副末拿着戏单请王文龙点戏,王文龙一番谦让,商量半天还是由徐学聚给点了一出寓意好的《三代荣》,沈珫也点一出《满床笏》。
台上咿咿呀呀唱着也没多少人听,台下的酒席倒已是酒过三巡,许多人吃的有几分醉意,解酒的鸭子粉皮汤也上来了。
大家不拘礼法,各自落座,走动谈笑。
沈珫正在官员坐的这一桌上吃饭,听着沈有容和陈弟两人商谈军事。
陈弟作为曾在戚继光手下效力的幕僚现在已经被招入沈有容的幕府,他们整军备武,似乎要有什么大行动。
沈珫没有实行过武备之事,对两人的谈话颇为好奇,有一句没一句的在旁边想要搭上话,可沈有容两人不愿意多说。
王平保走过时沈有容叫住他道:“快找建阳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见到王文龙走近,他和陈弟同时起身,同着王文龙就到廊下去了。
沈珫一阵无语,王文龙也不是当兵出身,为啥这打仗的事情只跟他说,不跟自己说?
来到走廊下面,沈有容问王文龙:“现在厦门城已经开始修缮了,去往大员的移民也渐渐开始,你看今年出兵去打大员岛上的倭寇合不合适?”
王文龙思索一番,却是摇摇头:“此时去还有些不妥。”
陈第问:“建阳难道不要官军先帮你们把大员岛上的倭寇清缴一遍,要不移民也危险呀。”
王文龙说道:“危险倒是说不上。大员岛极大,倭寇和移民虽然同在一岛,但是想碰上都困难,更何况那移民安置点里除了庄稼就是耕牛,这两年还在开荒阶段,倭寇也没有必要去抢劫。”
开发台湾最大的危险是当地的瘴气和与原住民的冲突,至于什么倭寇,那真不重要,历史上郑芝龙开发台湾时,荷兰人、西班牙人也都在岛上,台湾岛太大了,这些人各做各的,彼此面都见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