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莫先生继续吼道:“加上山海关的莱登水师,卫国公聚兵足有二十九万人,几乎挖空了大晋的底子,却没能全歼皇太极。此罪六也!”

    “面对佛朗机大船之炮,卫国公未战先怯,不敢付出代价全歼皇太极,优柔寡断,以至于皇太极五万多骑兵全部逃走。此罪七也!”

    “面对皇太极逃走之局面,卫国公不敢带着二十九万大军东征盛京,一举捣毁敌人老巢,实在愚蠢。此罪八也!”

    “神京百姓死伤数万,神京城外百姓死伤超过十万,皆因卫国公未能做好兵力部署,未能及时回援,这是大局观的缺失!此罪九也!”

    说到最后,他指向周元,大怒道:“一切惨痛!皆因卫国公无能所致!他竟敢堂而皇之站在这里,接受褒奖,实在是无耻至极,罪该万死!此罪十也!”

    太学宫的莫先生,站在了时代的最高处,以睿智的眼光和无上的格局,列出了属于周元的十宗罪。

    这并不可笑。

    可笑的是,一部分百姓交头接耳,仔细一想竟然觉得莫先生说的有道理,一时间都把目光投向周元,表情都变了。

    整个祭天仪式的现场,气氛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杨国忠深深吸了口气,怒喝道:“大胆老贼!不知战事之变幻莫测,不懂军务之艰难困境,竟敢在此大言炎炎,妄论国事,当真是愚蠢至极。”

    “来人,把他及一众匹夫,都给我抓起来,关进府衙大牢,听候审判。”

    侍卫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昭景女皇便道:“不必抓进府衙大佬,这件事交给锦衣卫去办吧,熊阔海。”

    熊阔海正色道:“臣在!”

    昭景女皇道:“把人带进诏狱,仔细审查,一个教书的先生,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么多消息的,不可能没有人告诉他。”

    熊阔海道:“微臣领命。”

    直到此刻,昭景女皇才看向众人,大声道:“卫国公带五军营为国出征,披肝沥胆,历经死战,方有西北之大胜,草原之大胜。”

    “如今有人想要恶意中伤我大晋的功臣,朕决不允许!”

    “若有再说此番言论者,朕必定严惩不贷!”

    话虽如此,但一场热热闹闹的祭天仪式,却终究是不对味了。

    五军营战士回到营地,等候嘉奖,周元则是跟着文武百官,一起进宫。

    所谓的朝会,只是对战争的总结,无非也就是那些官面话。

    大会决定小事,小会才能决定大事。

    散朝之后,昭景女皇道:“小师弟,我在紫微宫备了宴,为你接风洗尘。”

    周元道:“我想去看看老国公。”

    昭景女皇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干脆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太庙。”

    于是她换了衣服,带着一壶好酒,与周元一起悄然前往太庙。

    这次的祭奠他们不想惊动太多人,只是微服出巡,让太庙的守卫不声张,低调走了进去。

    看着灵牌,周元轻轻叹了口气,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一生为国为民,死也死在战场上,如今宋武已经成器,老国公,您该安息了。”

    周元缓缓道:“如今蒙古已灭,东虏元气大伤,北方已经平定。南方土司,我会亲自去处理,结束之后,福州宝船厂那个吞金兽也该给我回馈了。”

    “只要把大海收入囊中,大晋便真正要走向复兴了。”

    “您虽然看不到这一切,但宋武却能看到。”

    他站了起来,把一壶老酒放在了案几上,默哀了片刻,才缓步离开。

    阳光很好,太庙的殿宇也是金碧辉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