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处处受到掣肘,实在施展不开。”
周元眯眼道:“仅仅如此吗?”
邓肃道:“还有…士绅大族为首者,乃是云家。”
周元身影一震,沉默不语。
关于云家的底细,他已经清楚了,只是没想到这种级别的权贵家族,竟然看不清形势,执着于这点赋税。
看来是安逸日子过习惯了,也远离政治太久了,分不清这天下大势了。
周元看向邓肃,一字一句道:“你听好了,接下来这半个月,我会专注处理开封府清丈土地一事,你要跟在我身边好好学,好好看。”
“将来大晋各省都要慢慢实施新法,那时候你要再不会,可就不是我没教了。”
邓肃面色有些不舒服,这话派头太大了,他十分不服,但周元这两三个月的战绩太耀眼,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反驳。
只能心中冷笑,暗暗想着,我倒要看看你周元怎么说服云家。
夜晚,周元坐在府厅内,也是难得喝起了酒。
中原战局取得如此大胜,但几个月来他滴酒未沾,庆功宴更是不必提了,如今到了开封府,面对复杂的改革局面,总算是忍不住小酌了一杯,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
李玉婠见他心情不好,不禁皱眉道:“为什么一定要改革呢?你是军人,并且立下了赫赫战功,回到神京之后,二等伯直接就变成一等侯,可谓大晋绝无仅有的年轻军侯,权势滔天,还管那些文官的事做什么?”
周元淡淡道:“圣母姐姐功参造化,道法精深,早已超脱凡俗,荣华富贵一生不成问题,为何总想着回高丽呢?”
李玉婠愣了愣,随机道:“我要报仇,我要拯救高丽的百姓。”
周元慨然道:“你想要拯救高丽的百姓,我何曾不想拯救大晋的百姓?临安府深夜立下大志,岂能因荣华富贵而中途放弃?”
“改革难,远比打仗更难,但收益却比打仗更大。”
“这大晋天下糜烂至深,病入骨髓,若不改革,便没有任何出路。”
李玉婠看着周元,目光之中有疑惑,但却没有反驳。
她沉默了很久,才摇头道:“我还是不懂那些,对军事我已经有所了解,但对政务我却一无所知。”
周元站了起来,沉声道:“正因为不知,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该从哪里解决问题。”
“董玉,董玉!”
他不禁喊了起来。
董玉连忙跑了进来,施礼道:“节帅。”
周元道:“让后厨准备一桌酒菜,把邓肃等人都给我叫到宴厅去,告诉他们聚餐,我顺便要讲话。”
“是。”
董玉匆匆离去。
周元看向李玉婠,笑道:“你也跟我一起去,我今晚所说的,你也听一听,会有收获的。”
李玉婠有些不习惯他这种上位者的语气,但也正是撇了撇嘴,道:“反正要保护你,须得寸步不离。”
很快,宴厅已经坐满了人,包括邓肃和董仲梁等开封府大大小小十余位官员,其中大多都是协助邓肃实施新法的骨干成员。
周元端起了酒杯,看向众人,沉声道:“中原之局已经明朗,我五军营取得的非凡战绩,将传遍天下,我周元不是食古不化之人,也不是吝啬钱财,庆功宴还是要办的。”
“所以今晚不只是我们在座,整个五军营都在畅饮烈酒,痛快吃肉,请大家放宽心,好生吃上一场。”
“新法的实施遇到困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必执着于眼前的失败,目光应当更加长远。”